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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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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冶他们在放学的时候来找她,她并不吃惊。

原本昨天晚上她就看出来蒙冶家里绝对还有脏东西,因此知道这件事还没完,早早地收拾了书包,站在门口等他们,这倒是让蒙冶比较惊讶。

江消上学时候的打扮倒是正经了许多,只是作为一个名校的高中生,那头乱七八糟齐腰卷发竟然可以这么潦草地披在肩上还不被老师批评,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特权阶级,这一定就是特权阶级。

“我真的很好奇你爸妈到底是干什么的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让你在学校里开后门,”蒙冶道,“你不会是去拿鬼神之类的东西恐吓校长了吧。”

“我用得着吗?”江消道,“你也太小瞧我了,小蔡,今天上学怎么样?跟同学们相处得还算愉快吗?”

“很好玩!”蔡央决兴高采烈道,“我还学了洋文呢,小神婆,我回去要好好教教师兄弟们。”

蒙冶简直要流泪了。

江消却欣慰地点头道:“是的,知识如果不加以传播就是死物,只有在代代讲授中流传下来的才能叫做知识,不然的话只能叫做文字,你要始终谨记这一点。”

蔡央决表示谨记在心。

蒙冶仍旧记得自己包里的那个沾血的铅笔盒,有些头皮发麻:“蔡,那个东西真的不在包里吧,你确定就在我家吗?”

“怎么说我都捉了这么多年的鬼了,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蔡央决道,“这个我会!小神婆,把钱塞在这个缝里,要记得抓稳了,这东西摇摇晃晃跟御龙一点都不一样——”

蒙冶连忙叫她小点声,将二人拉到座位上坐好,自己抓了个吊环站在她们面前。

“你还会御龙?”

“说是御龙术,其实是什么都御,这年头,哪能随便看到龙啊,”蔡央决漫不经心道,“之前跟着师傅,还骑过粽子呢——”

“粽子?”蒙冶一脸惊奇。

“僵尸,”江消道,“倒斗行里的黑话。”

“真的有僵尸?”蒙冶大惊,“我还以为都是小说和电影里乱写的,是会跳的那种吗?还是跟丧尸一样吃人的?”

“其实后来有前辈说过,那是人死后身体发僵因为触碰到什么东西被激活的一种生物静电,反正硬邦邦的,关节不会打弯,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了,现在没人干这一行了,也就不太清楚这些了。”

蒙冶觉得有时候听她们说这些行里行外的事情还是蛮有意思的,当然,得是那些怪事不发生在自己头上的时候。

蒙冶回家之前已经在学校借了别人的手机给胡连军提前打了电话,好在他今天的确是有应酬,要晚点回来,不然蒙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从他眼皮底下蒙混过关。

好不容易终于挤着公交到了家,路上还碰上个扒手正准备趁乱扒拉蒙冶的包,直接被蔡央决一棍子给打回去了。

蔡央决见那老头还打算倚老卖老地还嘴,立即道:“定盘子上面找招子,连芽儿都摘真是老扒子。”

蒙冶:“???”

下车后蔡央决才跟他解释这是江湖上的唇典黑话,那人是个老扒手了,看手段就是在行里混的,蔡央决跟他说的是别没心眼地在这里乱混了,都是自己人,连小孩子的东西都偷真不要脸。

蒙冶汗颜自己这一米八几的大个还被这么理直气壮地说是小孩子,怪不得那老头有点想翻脸。

蒙冶家住在一个中档小区,电梯上楼一层三户。

江消和蔡央决这种打小就活在那种传统屋子里的人是没见识过这种现代建筑的气派的,江消还好些,毕竟是自己选择远离俗世的,蔡央决就来劲了,看什么都新鲜。

“太神奇了,光是按个钮就能从地面嗖一下地升到十几层楼高,太神奇了!”

蒙冶已经习惯了她这种咋咋呼呼的态度,替她们摁开了电梯门,掏出门钥匙准备开门,江消却先一步拦住了他。

“等一下,”她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叠便签纸,“别让他们跑了。”

“他们?”蒙冶听出了这句子里面的不对劲,“还出现复数了是吗?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小神婆,”蔡央决突然开口道,手里的降魔杵顶部的铜铃响个不停,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江消忙着给大门贴上一圈便签纸,上面涂鸦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鬼画符:“是有问题,小蔡,你等会别动,让这小哥去开门,等会有东西撞出来你再往里面进,这阵仗可能有点大了,你不介意把你家东西搞坏一点吧?”

“这取决于一点究竟是哪一点......”

江消的符已经贴完了,虽然材料不过是最为常见的那种便利贴,但不知道怎么的,平时那些风一吹就散的玩意儿此刻就这么牢牢地巴在蒙冶家的门上,丝毫不带一点颤动的,江消给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用钥匙开门,随即缩到了门后,蔡央决手里倒拎着降魔杵,活像握了一把斩妖除魔的利剑。

蒙冶被她们搞得也有点紧张,拧着钥匙的手都开始有点发颤,终于将锁孔转了两圈之后,他轻轻地将门拉开,还没感受到什么异样,就听见江消甩开了手里的垂鼓,冲蔡央决喊了一声:“进——”

不等蒙冶反应,蔡央决直接一脚凭空跃起踩到了蒙冶背上,把他直接给干趴下了,拉开大门手中降魔杵就这么悬浮在了手中,随着她的一挥手直接冲了进去。

蔡央决的袖口处又窜出来了一张猩红色仿佛破布一样的丝帕,上面印着古怪的金线图文,她单手拉过镇妖幡在空中一抖,念念有词,降魔杵已经重新飞回到了她的掌心之中,顶部的铜铃大作,吵得人耳鸣难耐。

蒙冶从门口的地面爬起来,发觉江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躲在了他的背后,揪着他的衣领一直往前,手上的垂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种手摇铃似的东西,只是形状比较奇怪,上面的铃铛似乎还是由骨头做的,里面的东西叮叮作响,听得蒙冶头皮发麻,有种渗人的阴寒穿墙而过。

“小神婆,鬼祟锁借一下——”

江消抬手,蒙冶只见一坨毛线球一样的红色玩意儿就这么顺着地板直接滚了进去,在蔡央决脚边绕了两圈之后悬空而起,接着就看到她手里降魔杵横向一挥,千百条丝线就像是烟花炸裂一般骤然在半空中朝四面八方喷射出去,每一条径直挺穿的丝线就像是扎破了什么气球的漏洞似的发出了噗噗不断的声响。

江消的骨铃声不断,随着每一次的节奏将空气中的震动越发加重,蒙冶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周遭的气体湿气开始加重,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费力。蔡央决再次踩着蒙冶家的茶几腾空而起,这下子竟然是直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脚底在天花板上轻触,降魔杵直接扎在了地板上,那些红色的丝线以那根铜黄色棍子为中心,朝外四处缠绕,也是在这一瞬间,蒙冶听到了屋子里面骤然间炸开来的声声惨叫悲鸣,几乎要把他的耳膜震碎,直达骨髓里面的中心。

江消及时地在他背心拍了一掌,不知道扎进去了什么东西,蒙冶这才稍微找回到一些神智,再抬眼的时候,空中的那些景象几乎要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红线之间都穿透着一个模糊的躯体身影,每个被穿透的部位都还在不停汩汩流淌着浑黑色带着腥臭的鲜血,顺着红线一路流淌到地板上,茶几上,连带着蒙冶的脚底都沾上了那种稠粘的湿度。

那些鬼怪还在嚎哭着,江消手里的骨铃已经不见踪影,换做了一个只比她的掌心大了一点的平面小鼓,此刻正在被她一下一下用腕间骨头轻拍着,随着鼓声越来越重,那些邪祟的嚎哭声音也渐渐降低,蔡央决再次从自己腰间取出那方猩红色的丝帕,朝空中一挥,呢喃着念出了什么咒语,蒙冶便看着那方帕子越变越大,直到将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尽数遮盖,包括他们三人自己的身体。

铜铃停,一声巨响,蒙冶被人摁在了地板上,然后就听到头顶传来噗噗几声,蔡央决收手,手腕已经被那些红绳勒出了血丝,不过镇妖幡也回到了她的手上,变成一团不知道里面裹了什么东西还在蠕动不停的包袱。

“累死人,”她道,“十五只小鬼,加上昨晚抓的那只,小兄弟,这可不是你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从暹罗代购托运回来的啊。”

江消去检查她手腕上那些被红线缠绕的伤口,抖了抖自己的手指,红线尽数收回到了她的口袋里,重新变回了一团毛线球。

她往蔡央决手上抹了一把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儿,那些伤口瞬间消失了,蔡央决感激地朝她笑了笑:“不愧是神调门,老手艺了。”

蒙冶惊魂未定,看着屋子里的那些狼藉,还是不太敢相信刚刚那十几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倒在地上乱七八糟的茶具和被踢飞在一边的茶几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重重地在沙发上坐下,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心已经湿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为什么我家会有,会有这么多东西?”

“我的推测是,”江消忙着去帮蔡央决收拾那新得到的十五个战利品,“有人要害你,你还认识什么外八行的人吗?”

蒙冶摇了摇头:“在遇见你们之前,我连外八行三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走霉运啊,”蔡央决道,“也可能是他命格太邪,人家养蛊都不小心养到他身上来了,可惜了这十六个小鬼,如果真要收集,还是得耗费一番功夫的。”

“十六,总感觉这个数字有古怪。”江消自言自语道。

“阴阳十六字诀,五行八卦原本都是十六个的,在易经和邪术里确实比较常见,”蔡央决道,“不会是同行吧,小神婆。”

“蛊门现在都在西南你老家那块,要是真有人来了我也会知道的,”江消道,“看来是偏门,X市估计要不消停了。”

“想得也太远了,”蔡央决道,“先帮班长把屋子收拾了吧,不然他舅舅回来肯定要挨骂了。”

蒙冶这才想起这屋子里乱成这样,胡连军回来肯定以为遭贼要报警,到时候查出来他们在家里做了什么一定要翻天。

于是连忙从沙发上跳起来,打起精神跟蔡央决一道将屋内陈设回归到了原位。

江消还在想着那十六字的奥秘,八风不动地坐在沙发上,颇有种把这里当自己家了的感觉。

好不容易把屋子内外都收拾好,蔡央决也该跟着江消一道告别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很负责任地里里外外检查一番是不是有什么遗漏,最后才放心地离开。

“明天见啦,班长,今晚一定不会再做噩梦了!”

虽然这么说,但蒙冶只要想到这么久以来,自己的屋子里都有十六个鬼魂跟他同床共枕,实在是太离奇了,汗毛都直竖。

也算是她们走的时间刚好,江消她们离开后大概也就过了十分钟,胡连军也回来了。

“哟,怎么还想起做大扫除了?”

他一进门就注意到家里里外都做了不少的清洁,这也没办法,毕竟刚才搞得这么一团乱麻,蒙冶实在是不得不清理犯罪现场。

“这不是心疼你嘛,”蒙冶道,“我都快累死了,舅舅,你这几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累的地方?”

“特别累?”胡连军今天跟朋友一起聚餐喝了点小酒,因此心情很不错,“说起来最近肩膀和脖子确实比较酸,大概是转岗过来坐办公室不太习惯吧——”

“我帮你揉揉——”蒙冶连忙道,顺带检查胡连军脖子后面有没有什么残留的痕迹,所幸看上去并无异样,不由得让他松了口气。

“家门口这个是不是你扔的?”胡连军突然掏出了一张黄色的便签纸,差点把蒙冶吓了个半死,“你什么时候有这种瞎涂瞎画的习惯了?还到处乱扔,也不怕物业骂你——”

蒙冶赶紧把它东西一把抢了过来,扔进了垃圾桶:“忘了忘了,上课无聊的时候乱画的——”

“你上课不认真听课还会无聊?”胡连军大惊,“你记得要好好学习啊你,你将来可是要当医生的,难的很——”

蒙冶只能认命般的替江消背下了这个黑锅,任劳任怨地继续帮胡连军按肩。

回家的路上,蔡央决乐滋滋地看着斜下坠落的夕阳,又偏头看了一眼一语不发的江消。

“小神婆,你还在想那事啊,要不然找机会去问问你爷爷,江禹海不是神调门老祖宗了吗?”

“老祖宗是我外公,不是他,”江消道,“我爷爷就是个破算命的,撑死能跟盗门再扯上点关系,其他的东西基本也白搭。”

“我觉得吧,这事大概还是得从头看起,”蔡央决道,“一个人能这么大批量地聚集起小鬼,肯定不是一般人,既然不是一般人,那接下来绝对得有动作,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等着好了,免得多想。”

“不愧是武力值巅峰,想问题就是这么有底气,”江消道,“好吧,回家洗洗睡了,希望咱们的活招牌不会因为我们今晚的第一次开工疏漏了什么鬼怪被人吞了。”

“当然不会,怎么说我都是职业抓鬼人,这种低级错误是不可能犯的。”

江消突然对蔡央决家里的事有点好奇,不由得问道:“你说你妈是红手绢的传人,你妈什么时候跑来X市的?”

“我也不知道我妈去哪儿了,”蔡央决道,“只是说她早年间来过X市,她其实是苗侗的大巫,因为对蛊门实在没兴趣才跑出来的,寨里都说她学那些杂耍技艺没出息,她懒得理他们。”

“这性格挺好的,”江消道,“才华再匀点给我大哥,他就能妥妥当红手绢第二了。”

“我还没见过你大哥呢,”蔡央决道,“既然你有个哥哥,为什么你还是神调门的掌门?难道也是像我一样,资质超凡?”

“也可以这么说,”江消毫不谦虚,“一方面是因为我生下来就适合干这一行,五行命格全部属阴,八字又很硬,我哥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也学不到个头尾,读完高中就跑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混日子。”

“是这样的,”蔡央决道,“有时候这些东西就是要靠机缘,所以现在很多行门都凋零了。”

“你师父倒还好,能捡到你这么个聪颖的徒弟,索命也算是传承有门了。”

“诶呀,”蔡央决不大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是我师父一直怀疑我是我妈跟他生的小孩,一直把我当闺女养呢,后来知道我爸就是寨里的一个老农夫之后别提多难过了,他真是做梦都想要一个女儿。”

“你师父没有子女吗?”江消好奇,“以湘西林家的名望,应该还是有不少人想要嫁进去的吧。”

“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行当,还赚的是损阴德的脏钱,哪儿这么容易娶媳妇,”蔡央决道,“更何况你别看我师傅一大把年纪了,其实幼稚得很,七八十了还跟个小孩似的,早年间也根本没人看得上他,觉得他跳脱。”

江消想想也是,做了五六十年的索命行当了,半毛钱没攒一点,好不容易给宝贝徒弟买个手机还是老掉牙了的老年款,实在是有点心酸。

罢了想到自己爷爷那掉进钱眼里的样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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