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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母亲的葬礼-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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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男)叫常林,最近有些苦恼。

有一天和公司的老职工聊天,他提到自己的女儿与我年纪相仿,在xx公司上班。听到这个公司名字,我感到有些熟悉,“xx公司,不就是下周和我们有业务合作的公司吗?”

老职工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我很明白他的意图。

果不其然,一周后,我就认识了她,并且因为工作上的合作,我们还将共事两个月,时间充裕。

对于她,我还算满意——身材姣好,面色红润有光泽,聚餐时常常是那个主动照顾他人的角色。我知道选她没错,结婚后一定是个贤惠的老婆。

我选中了她,于是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特别一点。工作对接上,我最早给予她反馈和鼓励。聚餐时,她总是默默为大家烤肉,我就陪她一起烤。公司活动抽奖中,我抽中了一个奖品,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奖品送给了她。

透过玻璃,我注视着正在茶水间中冲泡咖啡的她,陷入沉思......

(2)

我(男)叫常林,最近有些兴奋。

正在去往团建的路上,趁着天没亮就出门了,肯定不会迟到。我的脑子抑制不住地回想过去一个月的成果,深觉今天就是收网之日。

突然间,我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拦住:“叔叔,你知道蚁蛉山在哪里吗?”

“来,我带着你去。”我拉起男童的手,刚好他问的地方,也是我要去的。

远远就看到那帮同事向我挥手,其中也有她。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我边说边擦汗。

团建的地点选在市郊的一座山,海拔不高,景点的宣传点是一段很长的玻璃栈道。我装作有严重恐高症,在玻璃栈道上半天都挪不动一步。同事们都渐渐远去,只有她停了下来,向我伸出手,“来,我带着你走。”

至于她是否也会害怕,我不关心。

玻璃栈道终于结束,我装都装出了一头汗,反而更加衬托出真实。可是我没有放掉她的手,而是整个人越贴越近、越贴越近.......

亲吻过后,她的表情看不出兴奋的端倪,却很会说话,“还挺会撩。”

“你也不赖。”我说。

下山的时候,同时看到新闻:蚁蛉山风景区的某个野山发现一个男童,该男童从高处坠落,失血过多,望yy血型的市民广献爱心。

“我就是yy血型。”我装作着急的样子,“我去献血。”

“我跟你一起。”她说......

(3)

我(女)摸着自己肚子,感到不可思议,仿佛这个肚子不是自己的。它很丑陋,像夏日菜地里的西瓜,表面布满了红色血管的纹路,有一个寄生的生命通过这些管道蚕食我的血肉,慢慢存活,日渐生长。

看多了之后,我吐了。一切将要失控,未来的人生我将为另一个人活着,而我也将不再是我。

就是这样,我眼睁睁看着肚皮破裂,如同龟裂的大地,再无缝合的可能性。一个异形用它那尖锐的指甲将我开膛破肚,用那双充满仇恨的双眼怒视着我;人们将这个过程称之为生产新生命......

(4)

我(女)和母亲一起躺在床上,准备关灯睡觉,忽然从大门处传来巨响,像是门锁松动。我们警觉地慢慢走出卧室;我顺手拿了一把斧子。

沿着走廊来到门口,发现那里的灯还亮着,两道防盗门都虚掩着没有关上。

“我明明记得锁好门了呀?当时还推了几次门检查。”我暗自疑问。

母亲重新锁上防盗门,关灯,回屋睡觉。我跟在她后面,依次检查每一个房间,确认没有闯入者,随后也陷入了沉睡中......

(5)

我(女)和母亲洗漱后回到卧室,准备关灯睡觉,忽然从大门处传来响声,像是谁进来了。我拿起藏在卧室门后的斧子,独自摸索到门口,发现是父亲回来了。他打开了门口的灯,两道防盗门还没来得及关上。

父亲直接去卫生间洗漱。我没有跟他打招呼,把大门重新锁上,关掉玄关的灯,并且依次检查每个房间,确认没有闯入者,才返回走廊尽头的卧室。

看到床上躺在母亲身边的那一坨,我严肃地说:“请回到你的房间里,别占用我的位置。”

不久后,我又陷入了沉睡......

感受到肩膀被轻轻地推了几下后,叶绵缓缓醒来,颈椎有些疼。因为过于疲惫,下班后又直接来到医院,没时间回家,叶绵只好在医院里补觉。她简单数了数,这次做了五层梦境。

对于多层梦境,叶绵早已熟悉。只是自己好像也一并失去了分辨现实和梦境的能力:对待现实时空,她也如同深陷第六层梦境。现在身处于医院中的她,是在多层梦境中还是在现实中?叶绵分不清楚。

看到眼前站着一名穿白大褂的男士,还不算清醒的叶绵下意识询问:“护士,4床叶若节醒了吗?”

坐在身侧的陆艾不好意思地向男士颔首道歉,转而轻声提醒身边的人,“他是医生。”

“不好意思,医生。4床怎么样了?”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全力了。”说完这句话,医生提示叶绵可以去看母亲最后一眼。

从医院出来时,太阳已经落山,晚风搅动着初夏的燥热。叶绵手上握着一大堆资料,面无表情,不悲不喜,陆艾无法从她脸上解读出任何想法。实际上,在叶若节昏迷的二十五天中,从最初几天的惊慌失措到现在的疲惫不堪,叶绵早已做足了心理准备。

“我还有时间准备葬礼吗?”叶绵自言自语道。

“葬礼?”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陆艾感到奇怪,蚁蛉市禁止举办葬礼的法律至少已经颁布了十年,以至于年轻人连这个词都很少听到。

对于葬礼,叶绵想到的是小学时参加姥姥的葬礼,那是在乡下举办的特殊仪式。主办者并非叶若节,她是从来不屑于参加这种仪式。但是姥姥在乡下算是身份地位比较特殊的人,是整个家族解散前的大族长,生前说一不二,为了纪念她,族人商量好要为她举行一场盛大的葬礼,让大族长体面地退场。

劝说叶若节是件麻烦事,叶绵至今仍然不知道族人用了什么方法让她同意。直到葬礼举行的一天前,叶绵才被告知姥姥的去世,以及叶若节将要返回乡下,参加为姥姥筹办的特殊告别仪式。

要不是叶绵的死缠烂打,叶若节也根本不会带叶绵一起回乡下。然而时间过于久远,具体细节早已斑驳于记忆中,叶绵只记得当时自己没流一滴泪,因为她和姥姥其实并不熟悉,以至于叶绵甚至不理解叶若节的难过缘何而来。

叶若节在姥姥的尸体边守了一夜;叶绵在车里蜷缩着睡了一夜。

“这是犯法的事情吧?”陆艾凑近了才敢放低声音说,“而且,阿姨她自己应该也不愿意办。”

叶绵冷哼一声,“在乡下悄悄地办就行。叶若节已经死了,我为她办葬礼,是因为我爱她,她应该高兴才对。”

“那,葬礼需要花多少钱?”陆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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