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岚没在这栋公寓里找到女人的衣服，YSL黑裙又被撕成了抹布，只好将就穿上晋云柏的衬衣西裤。
幸好现在overseize不算过时，挽起袖口裤腿也还能穿。
她没让管家派车送，自己上街扫了辆共享单车，溜溜达达骑回了家。
虽然放晴，但气温依旧有些低，行人大多穿着羽绒服。不过到底是春天，路边的玉兰树开了满树的花。
风吹过，清洁工来不及打扫的路面上就洒下一层薄薄的花瓣，看着让人无端心情变好了些。
楚岚回了家，打开门时下意识退后一步，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客厅内摆满了各大奢侈品的盒子，满满当当，几乎摞到天花板，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那些赫赫有名的巨大logo在春光中散发出万丈的金钱光芒，耀眼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小猫高高翘着尾巴，轻轻巧巧地穿行在这座礼盒搭成的巨大迷宫中。
不知是谁在它脖子上系了一条珍珠项圈，看起来简直像是中世纪油画中慵懒卧在贵妇怀里的爱宠。
楚岚扶额，有种想掏出二奢名片打电话问对方能不能上门收购的冲动。
这么多的衣服鞋子包包，她得收拾到猴年狗月去。再说了，就她这几十平的小陋室，也实在盛不下这么多的贵货。
可想想这些东西应该算是晋云柏的所有物，她充其量不过是保管员和展示架，将来要是两人掰了还得找机会还回去。
她只好认命地拖着疲软的身体来收拾——至少先腾出一条能走人的小路。
手机震动一下，是朋友发来微信：【你最近和帅哥怎么样了？】
之前她挑挑拣拣和朋友说了点和晋云柏的事儿，朋友的兴趣被激发起来，拿出当年追更大热小说的热情，隔三差五催她更新进度。
楚岚从盒子山里捡了个最小的，拍照给朋友发过去。
朋友立刻回复：【帅哥大气！】
朋友：【帅哥这么有诚意，你现在还想和他分吗？】
楚岚：【齐大非偶嘛】
朋友：【啧】
朋友：【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朋友：【在适龄优质男基本已经结婚退市的情况下，遇到帅哥这样的好男人，你居然还不赶紧抓住？】
好男人？晋云柏？
楚岚感觉就算下个世纪，这两个词也很难放在一起。
朋友还在吐槽：【你不知道，上次跟我一起吃饭那男的，趁我不注意，用淘宝识图偷拍我包，还蹲下偷拍我的鞋！】
朋友：【恶心得我差点饭都没吃下】
楚岚：【那你最后吃了吗？】
朋友：【当然要吃！还得狠狠吃！】
朋友：【我可是A了一半饭钱！】
楚岚：【……】
朋友：【所以像帅哥这种，不抠门还舍得给你花钱的男人，没有原则性的问题就收了吧，毕竟你不知道现在市面上都是什么奇行种】
朋友说的楚岚不是不理解，她之前也遇到过那种明面说要帮她挂大衣、实际是为了偷看领标上品牌的追求者。
搵食不易，美貌不能变现，也不能拿到银行做抵押物，大家都很实际，胸脯四两不敌市中心大平层。
只是这样现实的考量，总让人觉得沮丧。
爱情在现代都市像是海市蜃楼，有人听说过，有人见过，可谁也没登上去过。
更不用说多的是晃晃钱袋子，就想勾她主动上钩的所谓有钱人。
什么跑车别墅包机租游艇，再送几个小香包包或爱马仕入门款，甚至是养马配货的茶具皮鞭，就想让她跪在地上唱征服。
就好像给她展示一下他们的奢侈生活，她就会迫不及待扑上去献身一样，使得好一招空手套白狼。
——恶心得她不知道拉黑了多少人。
相比之下，晋云柏至少还舍得敞开钱袋子，倒出些钢镚儿碎钞什么的，在奢侈品店里敞开了扫货。
但也没好多少。
这事儿没法细想，往深了想，让人更难过。
不过她喜欢他，即使是短暂如朝生暮死的蜉蝣，不遗憾，也不后悔。
这时，律师发来消息，说公司有意和解，想和她面谈。
律师是建议和解的，劳动争议的纠纷解决程序拖拖拉拉又臭又长，等仲裁委排期都不知道要等多久，不如双方坐下来谈一谈，解决起来还更快。
楚岚：【不接受和解，除非十倍赔偿】
不蒸馒头争口气，本来也不是钱的事（当然钱也很重要），前司做事太恶心，她怎么也得恶心回去才是。
没过多久，律师回了微信，字里行间有种迟疑和不可置信。
【对方说，接受十倍赔偿，只要你肯面谈】
楚岚：？
楚岚：【好，我同意和解】
这可是十倍的赔偿啊！她再卖命干十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钱。
再不接受就有点不尊重钱了。她和前司的矛盾归矛盾，别拿钱说事儿，毕竟钱是无辜的。
大概收拾了一下客厅，把盒子都堆到不碍事儿的角落后，楚岚拖在疲累的身体，抓住小猫，扑倒在床上睡觉。
之前在晋云柏的公寓中，总是睡不安稳。
像是误入雄狮领地，公寓中有太过浓重的个人气质，侵略性极强，像晋云柏一样，让人很难完全放松警惕。
一觉睡到天色昏沉，睁眼时窗外已是一片黑，一时间分不清今夕何年，猫也睡得沉沉，在枕头旁酣睡到打鼾。
楚岚醒了醒神，才想起自己是被接连不断的门铃声吵醒的。
她起床，接起大门旁的楼宇对讲机，楼外说是送外卖的人。她没点外卖，大概是楼下室友的外卖到了吧，于是她揿下开门键。
可来的不是骑手，而是一整队浩浩荡荡的服务员。
他们带来了餐布餐具、生鲜食材、调料厨具，甚至还有两个厨师！
这群人极自然地在她那小得可怜的厨房里摆开架势，一顿煎炸蒸炒，硬是倒腾出一桌堪比满汉全席的大宴。
然后，这群人又和来的时候一样，收拾干净厨房后，带着厨余垃圾快速撤离。
楚岚：不是，有人可以给她解释一下吗？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她以为是忘了带东西的厨师，直接打开门。
下一秒，她被搂进一个坚硬的怀抱，薄荷烟草皮革的气息扑了过来。
“我今天一直在想你。”他说。
晋云柏眼下有些疲惫的痕迹，像是行走了很久的旅人，终于回到家乡。
她的心忽而软了下来。
“我也很想你。”
他的表情很柔软，低头去亲她。
可他们两个是不能贴太近的。原本纯洁的亲亲不知何时变了性质，动作越来越激烈，几乎要化作滔天巨浪。
眼见场面又要失控，还是楚岚先清醒过来。
“菜，菜要冷了。”她挣扎开他的吻，喘息着说。
晋云柏“啧”了一声，俯身要继续亲，“那就让它冷。”
“不行。”她用手去捂他的嘴，“我今天还没吃饭，好饿。”
这话让晋云柏的动作彻底停下，他向后捋了一把头发，带着点责备地说：“怎么不吃饭。”
楚岚指了指堆着礼盒的角落，说：“东西太多了，收拾完我就已经困得不行，刚刚才睡醒。”
“东西你让人拿回去吧。”她又说，“我平时也不穿这些，什么时候要和你出去，什么时候再说吧。”
晋云柏漫不经心地说：“买了就是给你用的，平时随便穿穿，出去的话再买新的。”
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他一手揽着楚岚的腰，把她带到餐桌前：“不是没吃饭吗，先吃饭吧。”
不知晋云柏是在哪个餐厅叫的□□，厨师手艺极佳，即使是住宅的小炉小灶，也能做出美味料理。
楚岚一边吃得开怀，一边愧疚地想明天开始真的要减肥了，不然夏天还没到，她就要肥到穿不下去年的衣服。
小猫鬼鬼祟祟贴着墙角溜出来，远远地观察晋云柏，一双猫眼瞪得圆溜溜的。
他看着好笑，拿筷子夹了颗虾，逗着小猫过来。
小猫看看他，又看看虾，四只爪子像是钉在地板上，动也不动。
晋云柏扔了虾，说：“你这个猫倒是有定性。”
楚岚说：“它不是有定性，它只是不吃虾。”
晋云柏挑眉：“还有不吃虾的猫？”
楚岚看他，进屋后他扯下了领带，脱了西服，松开领口的扣子，只穿着衬衫西裤，柔和灯光下看起来温和极了，毫无白天那种被金钱权势笼罩的极端锋利感。
“对啊。”她说。
就像也有不吃他这一套金钱攻势的女人。
食饱饭足，晋云柏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在这间小屋里参观起来。
上次太急切，也太混乱，根本没有心情看，后面喝多了就更不用说，现在才有心四处看一看。
不过晋云柏不是很满意：“房子这么小，你怎么住得下去？”
楚岚看看周围：“还好吧，在申城这个房子已经算很不错了，离金融街也近，算优质房源的。”
晋云柏不予表态，明显是不认同的，却不与她就这个话题争论，转而说：“我有几栋房子还空着，你不如搬过去，平时我去看你也很方便。”
进屋后他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衣，领口敞开，袖子挽起，随意又潇洒。
配上一张英俊逼人的脸，简直像CK广告男模，一种活色生香的性感。
面对如此顶级男色，楚岚还能挺得住，坚强地说：“不行，我妈不让我和男人住。”
晋云柏只轻笑，只附耳对楚岚说：“那你妈妈知道，你和男人……”
声音越来越轻，湮没在唇齿间，他贴得近，几乎是在楚岚耳边说，气息吹拂在脸上，麻酥酥的。
楚岚羞恼地转头要打他，却被一把抓住了手，他俯身就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