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到了边疆驻地时,已经是深夜了。
沈祀文没有来见她,听莫鸢所说,他只是吩咐找一处落脚地让她好好休息。
沈芙也不着急,她想看看自己的这个皇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明明对外是身体孱弱不能经大风大浪,可却能在边疆待好些时日。
另一边,江容景回到客栈后一眼便看见了在床榻上的小茉。
小茉此时也悠悠醒来。
见沈芙不在屋内,而只有江容景时,她连忙请罪。
“不知为何,我开了个门再醒来时便躺在了这儿,殿下她......当是被人带走了。”
江容景沉吟片刻,起身正欲离开,迎面却撞上了店家。
“江公子,原是江公子。我来此地便是为了报信。”
“殿下跟谁离开了此地,你可有印象?”
店家点了点头,回答道:“那人穿了紫色衣裳,走势还说着,毕竟是殿下的皇兄......还说要留下信息便光明正大的。江公子,你说现在带走别人的人为何还这么猖狂。”
江容景瞬间了然。
离得此处最近,又是沈芙皇兄的,便也只有沈祀文了。
“小茉姑娘,收拾好行李自会有人带你回了晋国。”江容景嘱咐店家,拨人送小茉离开,自行纵马往那晋国边境之地而去。
夜洛与夜禛本是想来送行,却被江容景拦住。
待第二日熹微,江容景也到了这驻军之地。
军帐内沈祀文轻咳出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之人。
“皇兄,不知你唤我来是何事?”
沈祀文朝沈芙招了招手,“自然是想你了,芙儿,在梧国可还好?现下梧国变了天,皇兄正等着父皇的旨意呢。”
沈芙没有过去,只是问他:“什么旨意?现下我将要返回都城,若是有我能帮上忙的,皇兄可以开口。”
她看着一脸尴尬地沈祀文,继而又道:“算时间,郎君应当到了。”
沈祀文压抑着自己,唤了一旁地莫鸢来:“去将江公子唤来。”
莫鸢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芙儿,你当是知道那密报地吧?只是由皇兄呈报于父皇,能保全二弟,亦能将梧国内乱告知父皇。”
沈芙阻止他说下面其他的话,“敌国的内乱,又何须父皇知晓,皇兄,你当时为何要站出来呈报给父皇?”
沈祀文噤了声。
这时,江容景从军帐外走了进来。
他风尘仆仆,当是未曾休息,就来了此处。
“参见大皇子。”
江容景虽低着头,但却能感受到此刻是如何的形势。
“起来吧。”沈祀文边说边咳嗽道。
“将要入冬,殿下可要注意身体,以免感染风寒,此地有药难医。”
沈祀文眼中精明几分。
“多谢。”
“不必客气。”江容景退至一旁。
沈祀文却也不问方才他想问之事了。
“从此处回都城需要两日,你们便在此修整片刻,再行出发吧。”
沈芙低眸反驳道:“多谢皇兄好意,现下芙儿思念父皇,便是要尽快赶路了。”
沈祀文写字的手停顿片刻,随即道:“那便坐马车离开吧。来人,带公主下去选一辆马车。”
就在沈芙跟着士兵离开军帐时,沈祀文又开了口。
“江公子,别来无恙。”
江容景唇角微勾笑了起来:“大殿下,此话不必多言,今后我们都城想见。”
只是,那话中似乎还带着隐隐的锋芒。
沈祀文像没听出来似的,跟着江容景一同笑起来。
却在他离开后脸色变得阴沉。
“殿下......”莫鸢在一旁,想要说些什么似的,却被沈祀文打断。
“你便跟着一同回去吧。”
“殿下......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都城到这儿。您难道不想留我在这儿吗?”莫鸢些许愣神,有些不敢置信道。
沈祀文叹气,喝了口茶却又剧烈咳嗽起来。
“莫鸢,你已经从江南回到了都城,待本宫回去便会成为皇子妃,如今待在此处,莫不是太过心急了?”
“是,我这就回去。”莫鸢告退离开军帐,跟在了江容景和沈芙的马车后面。
行路中,沈芙有时让江容景为她送去些粮食和水,便没再管过她。
莫鸢是大皇兄的人,便有可能是她的敌人。
他们在途中客栈休息,又轻装上路。
沈芙问过江容景,为何知晓她就是在大皇兄这里。
又想起了自己临走时告知了店家。
此间种种,沈芙都不禁想要落泪。
虽然她在梧国时没有受什么苦楚,但也算是经历了许多。
几人行至晋国都城时,正是步入冬日的一个太阳高照的天。
都城门口都挤满了百姓,他们手中怀中拿着的是自家的瓜果蔬菜。
就在马车入城之时,城内一阵马蹄声从远至近。
待沈芙的马车和那来到的马匹全部停下,沈芙才看见了来人。
正是她的皇兄沈蔚。
江容景下了马车,与同样下了马的沈蔚抱在一块儿。
周围百姓乐哉,“公主殿下出使梧国,当真是我晋朝之表率!”
“就是!今日我站在这儿,还有谁敢说公主一个不字!”
“唉,先前是我们这些人误会了。”
沈芙打心眼里的开心,她掀开了车帘,感受着百姓的热情,自己之前那股自卑,随之消散而去。
“皇兄!”
沈蔚偏头看向沈芙,忽然间便热泪盈眶。
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皇妹能如此勇敢。
虽此行是与江容景一起,但她临危不惧,冷静分析形势。
莫不是如此,恐怕早已哭着要回来。
“芙儿,你受累了。”
开心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沈芙低着头,重复说道:“皇兄这是哪里的话。”
“我们先回宫中,父皇急着召见,切莫让父皇等着。”
江容景又重新驾着马,跟着沈蔚的马匹往宫中的方向走去。
皇宫内外,沈青镧携皇后在城墙之上等着来人。
沈芙一眼便看到了城墙之上,那鬓边斑白之人。
“皇上,公主殿下当真是长大了。”
沈青镧看着远处一行人,不由得感叹道:“朕的孩子,自然是勇敢无畏。现在谣言不攻自破,那背后之人终是打了自己的脸。”
“皇上......自然是,那些人都是背后嚼舌根之人。”皇后看着沈青镧的脸色,继而道。
“你说呢?皇后?”
“皇上所言,自是有理。”
“哼,可莫要叫朕做了那昏庸无道之人。朕所言皆有理?莫不是朕叫皇后不要用膳,也是有理?”沈青镧余光一瞥,却看见皇后颤颤巍巍,不敢说些什么。
“自......自然。”
“那皇后便禁足宫殿三月,不允外出,你看如何?”沈青镧似乎是在等着她说话,听闻她此言便道:“来人!带皇后下去。”
皇后不甘愿但也无可奈何,只问了沈青镧一句:“皇上便已是早早的在这儿等着臣妾了,是吗?”
沈青镧没有回答,但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沈芙入宫后,便跟着沈蔚来到了皇上用午膳的地方。
沈青镧笑道:“芙儿,你让朕刮目相看。”
沈芙听闻此话,脸已经羞得通红。
“快,一同用膳。容景,你......也坐下来一起。”
沈青镧朝着江容景挥了挥手。
刚开始他还别扭着,但看到沈芙得眼神后,便乖乖的坐在了他得旁边。
“多亏了容景,我们才能阻止一场战争激发。你想要什么,朕赏赐你。”
就在江容景想要说什么时,沈芙捂住了他得嘴,生怕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得话。
也怕他还是想要父皇死。
“芙儿,无妨,让他说!”沈青镧似乎很是开心,丝毫不介意挥手道。
“皇上,我斗胆向您要一件物品。”江容景开了口。
沈芙听到后心中的石头不禁落了下来。
“何物?”
“那两块玉佩。”
沈芙突然想到,他们成婚后一天便被江容景扔进了江府的池子里。
现下若是要寻来,定也是极其难寻了吧?
她不禁有些低落,无论无何,都是不能将此物抛开的,但他那日竟毫不犹豫。
沈青镧笑了笑,随即便让人将东西拿上来。
沈芙惊讶起来,那东西难道......
“此物,朕命人在江府捞了许久才终于捞了上来,若是再次弄丢,朕便不管了。”
江容景笑意吟吟,“多谢皇上。”
随后他拿了玉佩便将两块全放在了沈芙的手心。
“此物还请殿下替我保管。那日是我的过错,还请殿下原宥。”
沈芙看着江容景和自己父皇,他们二人之间,好似并没有仇人的怨恨。
难不成,江容景已经知晓,江氏一族被灭,是何人所为?
她收起了心思,不再去想这些,若是那样她便开心了。
不用再担心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自己也更轻松些。
“父皇,母妃已在江南待了许久,不知何时才能回到都城?”
沈芙轻声问道。
沈青镧拿着竹筷的手顿住,随即示意沈芙往后看去。
刹那间,沈芙仿佛真的看到了自己的母妃。
沈蔚笑道:“都看呆了吧?母妃早已回到都城,可还惊喜?”
沈芙放下竹筷扑进了黎婉柔怀中,低声啜泣着。
如今,她便不必再担忧什么了。
“傻芙儿,你如今成长了,怎还要在母妃怀中哭泣?”
“这些日子,芙儿一直在想您。”
只此一句,无需多言,黎婉柔便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