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怀?这么巧啊?”
杨昭推开店门,笑着径自坐到他身边。
“不巧,现在人家可比小昭姐来的勤了。”
邓珊给两人端来水,笑着和他们打招呼。杨昭这个社交悍匪和邓珊这个铁E人早都混熟了,两个人凑一起叭叭叭都能把杜彦泽烦的躲起来。
韩怀却没有丝毫不耐烦,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偶尔听见她们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也只是一愣,没有插嘴。
只是他还是有意无意地往烘焙室瞥去,似乎很在意今天杜彦泽一直没有出现。
“啊。”韩怀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下一秒就吐了出来。
“小珊,这里面放了多少柠檬液啊,好酸。”这次韩怀酸的直接站到饮水机旁接水喝。
杨昭不动神色地看了他一眼,眉头微松。这是SDD的药剂,Fork嗅觉再发达,也绝对闻不出水里有酸味。
正常Fork没有味觉,是不可能尝出来酸味的。
唐知律就是面不改色地喝下了,还面不改色地吃下了那块欧培拉,才让他们确认了Fork身份。只是苦于流程,不能确认他有潜在危险,SDD没法介入。
“今天这么热闹。”
杜彦泽边走边取下头盔,他刚刚骑着小电驴来的。外边天气热,他额头上都是汗,一进来就走到韩怀旁边接水喝。
韩怀看见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微偏过身子让他接水喝,不过没有拉开距离,面色如常。
“杜彦泽。”杜彦泽看了两个聊的正欢的姑娘,声音低了一些。
“我的名字。”他语气缓和了,抬眼看着韩怀,脸上没有笑意。
韩怀立刻舒了一口气,甚至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庆幸杜彦泽释放出一种要信任他的意思。
“时候不早了,珊珊你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杜彦泽刚说完,杨昭就露出点意犹未尽地神色,立刻一起站起来。
“那我送珊珊回去吧,走走走。”
韩怀一直等到两人的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才开口。
“唐知律很有可能是Fork,你要当心。”
“谁?”杜彦泽不动声色,皱着眉一脸疑惑。
韩怀有些急切地说道:“他前几天应该是来过你店里的,穿正装戴眼镜。”
“我听总裁办的同事们说了,前几天他都是一个人从后街这边走的,还吩咐了司机在这边等他。如果他没来找过你,你更要注意。”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盯上的是我?”杜彦泽一脸不赞同,但眉头紧锁着。
“前段时间他身边的一助给他送文件,我找机会和他搭话看见了你的名字,他在调查你。”
韩怀深吸一口气,劝他道:“我暗中观察他很久了,他很大概率是Fork。过于敏锐的嗅觉和并不旺盛的食欲……”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杜彦泽眉头微松,似乎是被他说服了。“但我不可能离开这,也没法扔掉这个店……我会小心”
韩怀听了这样的话似乎有些焦躁,立刻深吸一口气:“你是Cake,小心,小心也没什么用的。你知不知道Fork是什么,你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危险。”
“没有Fork会让一个Cake安然无恙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无论他们说什么,说爱你,喜欢你,都是假的,只不过是捕猎的借口。”
“他们就是野兽,只有食欲。吃人,你知道吗?拿刀划开你的血肉,吃掉你就像人吃鸡鸭鱼肉一样理所当然,就算是侥幸活着救出来很可能也是残疾……”
“你明白吗?”
杜彦泽稍稍向后一靠,光影交错,暗色的阴影投在他的脸上,睫毛微垂眼底情绪不明。
“抱歉,我失态了。”韩怀歉疚地看向杜彦泽,他脸色都有些白了。
“没关系,我知道的。”
Cake与普通人无异,没有任何手段能分辨出谁会成为Cake,谁是Cake。大部分知道自己身份的Cake都一定是遭遇过袭击的。
“你是不是也……”杜彦泽脸色苍白,抬眼看向韩怀,眼神中藏着恰到好处的恐惧,还有些急于寻求同类的希冀。
“不,我不是。”韩怀双手搓了搓脸,叹一口气:“我只是普通人,但很不幸地被剥夺了同真正普通人一样一无所知的幸福。”
叮铃……
门口铃声轻晃,杜彦泽抬头。
唐知律慢慢走了进来,他扫过店内的两人,视线集中在了杜彦泽身上。
“在忙?”
韩怀脸色一僵,立刻站起来欠身打招呼:“唐总。”
唐知律抬手制止了他,慢条斯理地在用消毒湿巾擦拭手指和面前的一小块桌面,脸也不抬地淡声说道:“下班时间,不需要。”
韩怀明显有些僵硬,略一向杜彦泽点头就推门离开了。
“看来唐总不是个和蔼可亲的好老板,人家一见到你转身就走。”杜彦泽收起了那副惶然无措的神情,不紧不慢地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
“大概是因为演技没你好。”杜彦泽还以为唐知律不会接茬,没想到还挺会噎人。
“一份勃朗峰。”唐知律不紧不慢地翻着菜单,看向对面的杜彦泽。
杜彦泽支着头一直盯着唐知律看,视线里毫不掩饰他的打量意味,像在欣赏他的仪态,又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动物。
“你又尝不出来什么味,不能让我省点事?”杜彦泽嗤笑一声,直白地讥讽他。
唐知律很淡定,金丝边半框眼镜让他今天有种掩藏不住的精英味,他眼神里没什么温度,淡声:“我是客人。不打算做我的生意了?”
杜彦泽伸手抽走他手里的菜单,笑着回答:“哪能啊,花这么多工夫才把你钓过来的,我恨不得抱住你的大腿求你别走。”
说着他头也不回地走开。唐知律知道他嘴里没一句可信的,但听见他这么说,就是心里发痒,空调吹着冷风都没能让他凉快点。
他靠着椅背看向暖黄灯光下的杜彦泽。他的双手白皙纤长,没什么伤疤,打发奶油,揉酥皮动作利落熟练,看着赏心悦目。
更何况他有那样一张脸,微微垂头半搭睫毛时有种纤弱的美感,让人有种他需要保护的错觉。
谁能想到这样的人,一只手就能拧断别人的脖子。可偏偏唐知律越了解,越心痒难耐,越是躁动。
“你真是都懒得装了。”杜彦泽端着餐碟出来了。“收收你那个眼神,禽兽味太冲了。”
唐知律只是笑了一声,照旧很细致地欣赏了一会。
勃朗峰也是相当经典的法甜,形状像个小山峰,海绵蛋糕合蛋白酥皮构成塔状,厚重的栗子奶油被杜彦泽换成了清爽一些的伯爵红茶味的奶油,模拟细雪的糖霜也很克制。
只是看着好看,并不会让味道太甜腻。
“看起来会很好吃。”唐知律拿起银色的小叉子,又看向对面的杜彦泽问他:“不过今天里面下药了吗?”
唐知律知道他已经暴露了,自然不难猜到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杜彦泽伸了一个懒腰,龇牙露出一个坏笑,但他固定额发的草莓发夹还没取下,看着很纯。
“下了,下的春.药。”
唐知律点点头,毫不犹豫地送进了嘴里,看样子不知道是不在乎,还是期待他真的那么做了。
“杨昭天天半夜给我打电话,怕自己被N+1了,唐总,你怎么打算啊。下个月还打不打算发她工资了。”
唐知律吃完了,擦拭着手回答他,镜片在灯光下反过冷光,他语气平稳,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入职以来,她的工作没有重大失误,也没有泄露商业机密,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唐氏也运转良好,暂时没有裁人的打算。”
但就是有种平淡的掌控感。他一早清楚杨昭不简单,甚至应该也知道韩怀的小心思,但对于他来说,这些都是可控风险。
看似宽容,实则是胃口大。
果不其然,唐知律看向他:“下个月我也想给你发工资,做我私人甜品师,怎么样?”
杜彦泽知道他是想把自己这个不安定因素放眼皮子底下看着,其实这样也合他的任务。但杜彦泽那个反骨蠢蠢欲动,他越是淡漠越是掌控,杜彦泽就越想看他崩溃,看他失控。
“不怎么样……你是Fork,我是Cake,肉包子打狗,我怕我被啃的渣都不剩了。”
杜彦泽托着脸颊眨眨眼睛,挤出点恐惧的神色。“我害怕呀。”
唐知律一点没跟他计较骂他是狗的潜台词。
“你的这家店,评估下来一个月除去人工、材料、房租水电,最多挣个一万。而你的公寓不超过五十平,一个月房租就四五千……”
“答应我的条件,一个月六万,店面我帮你找代理人,你可以随时过来。搬到唐宅,另省房租水电,伙食费从你工资里扣,到手一个月至少五万。”
“工作时间之外我不会过问。”
杜彦泽难得呆住了,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唐知律语气平淡,冷静,偶尔一推眼镜看向对面难得露出点呆滞的杜彦泽。
他还以为唐知律会跟他说些什么试探性的,似是而非的话互相打机锋。
“现在,还害怕吗?”
杜彦泽敢肯定,如果是杨昭在这里,她估计直接跪下磕头谢主隆恩了。
“你……还真是……”杜彦泽嘴角抽搐,他知道唐知律吃准了他会答应的。
非要这么说,无非是在逗他。
现在他竟然能跟上唐知律的冷幽默了……
“你胃口真是大,也不怕撑破了肚皮。”
杜彦泽按捺不住他两百斤的反骨了,伸手抽出他的领带,手一紧拽着他的领带凑近他。唐知律冷静淡漠的眼神一瞬间变了,透着点闻到血腥味的野兽的危险。
杜彦泽凑近了唐知律的唇,抬眼对上他暗藏锋芒的眼睛。
“承蒙夸奖,谬赞。”唐知律回他。
紧接着他像是在忍耐着什么,闭了一下眼睛,额头青筋无声预告着失控。
杜彦泽倒是觉得这样顺眼多了,刚准备松开手,手腕上突然传来了炙热的温度,高热的体温烫的他下意识反抗。
唐知律却单手甩开了眼镜,眼神从他的眼睛慢慢滑到唇瓣,眼神那么冷静,但如有实质,让杜彦泽脊背发麻。
唇瓣相接,碗碟应声扫落在地上发出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