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经过的每一处院落都是如此,流水奇石花草一应俱全,清幽恬静,不显奢靡。
微微仰头,满树的桃花映入眼帘,她忽的来了兴致,看了眼周问含,便翩翩起舞。
红衣飞扬,看的周问含一怔,回过神来席地而坐,手指拨动琴弦,悠扬的琴声响起。
柳容凝能感觉到紧紧的追随她目光炽热无比,闪身来到她身边,挑起她的下巴,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摩挲着她的唇瓣,意思明显。
周问含身体前倾,柳容凝往后一退,衣袖拂过她的侧脸,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宠溺一笑,琴消失不见,柳容凝坐在她怀里,指尖在她面上移动,被抓住后,她娇笑一声,吻住她的唇瓣。
桃花落下,缠绵缱绻。
良久唇分,柳容凝攀着她肩膀的手滑落至腰间,似是不满的发泄,在她腰间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怎么事事比我强!”
“立于世间,孑然一身自然无所惧,但我有想要保护的人,必须成为强者,事事都要努力做到最好,容凝可能体谅。”
“别的能,”柳容凝闭目靠在她肩膀上,紧紧搂着她的腰,就她之前所处之境,周问含若是中等实力,又或是与她一般,她们从相遇到现在都不会如此美好,只会充斥着压迫与无力。
就算一开始的相遇还不错,最后还是会变成只能看着对方受尽苦楚,身心煎熬,而无力改变任何,那样她宁愿不曾与她相识:“还好你足够强?”
周问含弯唇浅笑:“不强怎敢来到你身边。”有些事她只是不愿去想,又不是想不明白。
庇护真的很重要,还好她现在是柳容凝的爱人,是她坚实的依靠。
时间流转,柳容凝有了困意,喃喃的道:“下次让一让我。”
“好。”
柳容凝听到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周问含摸着她的脸颊,滑嫩冰凉,雪梨山的雪和风太过刺骨,冰寒入体,就算是她也无法真正根除。
心中的暴戾升起,只想将雪梨山夷为平地,将其意志泯灭。
她看向高悬在空中的太阳,明亮耀眼,抬手可碰,实际上无法触碰,一叶障目,不可飞升,境界无止,归根究底还是她不够强。
夜幕低垂,柳容凝幽幽转醒,眼睛都还没睁开,她就习惯性的蹭了蹭,嗓音娇媚:“问含~”
“嗯,”周问含轻声应着。
柳容非兴致盎然的看着,连举到半空中的水都忘了喝,这一看就是没少坐在周问含腿上睡觉。
这么宠她,她都怀疑柳容凝想要天下人都臣服于她,周问含都会想法设法统一天下,之后带头向她俯首:“你是不是没少欺负周姐姐?”
柳容凝一听就知道是谁,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眼角的湿润被周问含抬手擦去,她重新闭上眼睛:“有话快说,没事别在这碍眼。”
“睡醒了就去吃饭。”
“不想和你同桌而食,让人送过来。”她刚醒,实在不想动。
“妹妹让人送过来吧。”
听到周问含的话,柳容非没在多说,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去,周问含正低头为柳容凝整理头发,神色温柔。
心中的疑惑再次冒了出来,随即被她按下,中间发什么了什么并不重要。
回来时,柳容凝还窝在周问含怀里,笑意盈盈的说着她刚刚做的梦,似是没有看到她进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故意,将梦里的柳容非说的又坏又惨,柳容非一点也不在意,反倒很开心柳容凝的梦里有她。
饭菜摆好,柳容凝皱眉看着坐下的人,神色不耐:“你怎么还不走,快去陪你家长公主啊。”
“她有事,我来陪你。”她慢条斯理的倒酒,酒壶还未放下,桌子已经稳稳的落在柳容凝面前,她直接坐了过去,“这是我自己酿的酒,尝尝吧。”
“喂我~”柳容凝彻底将她无视。
接下来就是饭菜要喂,酒也要喂,酒足饭饱后,嘴都是周问含擦的。
柳容非深吸一口气,就见她开始投喂周问含,两人你来我往,直接当她不存在,周问含真是被拿捏的死死地。
“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幼稚。”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什么一大把年纪,真不会说话,委屈巴巴的看向周问含,周问含轻笑出声,“容凝还小呢。”
“是呗。”柳容凝顿时眉开眼笑。
柳容非简直没眼看,柳容凝能不能要点脸!
饭菜被撤下,她才再次开口:“周姐姐住在公主府还是回家?”
“住下。”周问含注意到她的用词,也并未深究,“可以将柳夫人接过来住一段时间。”
“好。”柳容非起身,欲言又止的道,“周姐姐与姐已经成婚,应该改口了。”
话是对周问含说的,但她却是一直看着柳容凝,周问含不改口多是因为柳容凝的缘故,因为她自从回来,就不曾开口唤一声“母亲”。
“我知道了。”
柳容凝自然明白周问含为何没有改口,美好与痛恨的记忆不断闪过,柳夫人的面容也越发清晰,她不愿放下。
生身母亲又如何?做法极端,不论是不是为她考虑,都与那些人一样要她去死,可她不愿,她想活着,无人在乎,就连她也是如此,她做不到释怀:“现在还不行。”
刚走出的柳容非听到她的话,脚步一顿,唇边泛起苦笑,她希望柳容凝的心再狠一点。
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筹谋,可真正狠的下心来的人,哪有几个。
“那便不要想了。”她并不在乎一个称呼,只是见不得柳容凝伤心。
“嗯,不想了。”柳容凝指着远处的光亮,“我想去看看。”
“好,”不过一瞬,两人就已站在高阁之上,周问含看着侧躺着品酒的女子,“来这里可需要付钱?或是要别的东西?”
“若是平时,肯定是要的,不过今日就算了,相见便是缘,喝一杯吧。”她将酒送到两人面前,“请。”
“多谢。”周问含浅尝一口,柳容凝却是一饮而尽,谈诗做赋,琴声悠扬,若是不了解的人还以为是读书人以诗会友的雅阁,比如周问含。
可她不一样,包装的再好,也是为人不齿的青楼。
向下看去,奢华至极,可惜只是表象,内里腐朽又肮脏。
“她们还好吗?”莫凉笙拢了拢衣服,向下看去。
多年不见,她已经成为了第一楼阁的主人,明面上的主人,背地里还是一条狗。
这样的身份,即便爬的再高,也是靠着人上去,外表风光靓丽,走出去也是被人敬怕的存在,可关起门来,还是要摇尾乞怜,站不起来的。
没想到再次相见,已经物是人非,她的眼线遍布各个角落,想要去查不是难事。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拿到了消息,三人身边都带了一人,关系亲密,出手阔爱,她们过得不错。
“现在都很好。”
“我也挺好。”她自顾自的道,看向周问含,“你的小情人挺不错。”
“我们结契了。”柳容凝勾起唇角,看向周问含的眼神能滴出水来。
“你被下蛊了。”既然是柳容凝的故人,她可以顺手帮一下。
“我知道。”莫凉笙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感叹她们三个苦尽甘来,觅得有情人。
“我可以帮你。”
“初次相见,就要帮我,莫非是要把我也收入帐中。”她冲周问含抛了一个媚眼,言语大胆。
周问含似是没看到,直言道:“你与容凝曾相识,我才愿意帮你。”
“别管她,反正她也不惜命。”柳容凝见她明晃晃的调戏周问含,眸中闪过一丝危险。
莫凉笙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多年来身处的环境,让她无比警觉,轻笑一声,抬手手腕,衣袖滑落:“请姑娘相救。”
怎会不惜命?她若不用命去拼,早就死了,她们何尝不是。
周问含并没有碰她,灵力入体,蛊虫游走在莫凉笙的体内,直至从手腕中飞出,黑色的蛊虫,仔细看去,与长公主所中的蛊虫几乎别无二致,只是眼前这只颜色更浅。
这次周问含早有准备,蛊虫并未自爆,她拿出一个小盒子,对着莫凉笙的手腕划了一下,血落入盒中,直到莫凉快要支撑不住,她才收起盒子,给她止血。
“谁给你下的蛊?”柳容凝给了她一颗丹药。
莫凉笙直接服下,慢悠悠的饮了一口酒:“三皇子,每月十五都会发药,不然生不如死,至于发药地点,向来不固定。”
双腿交叠,往后靠去:“后日便是十五,你们可以将蛊虫再送进来。”
“不必。”周问含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柳容凝见她脸色好转了不少,“跟我走吗?”
“不能走。”莫凉笙摇头,必须以绝后患,不然她寝食难安,“我想与你们合作。”
“长公主的府邸并不是铜山铁壁,你也知道这是哪里,最容易收集消息,自从你们进了长公主府,便有消息露了出来,更别说整日缠绵病榻的长公主,竟然暗中与人商议,必然引得各方探究。”
“让能柳容非称姐的人只有你一个,更别说如今很多修仙者入了凡世,通过柳容凝的名字,很容易联想到周问含。”
天子脚下,仙人遍布,哪还有秘密。
“经此一事,长公主动怒,肃清府内,震慑有心之人。”
“自长公主卧床,府内的暗探几乎被拔的一干二净,但总有人想方设法的将人安进去,其中可能有她故意留的人。”
“或许是她太过自信,没控制住,才让消息被送了出去,让她动了怒,只要有一点嫌疑的人全部死了。”
“也不排除是她故意为之,毕竟皇家子弟,精于算计,惯会玩弄人心。”
“阁主,人来了。”
“带他过去,我稍后便到。”莫凉笙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稍等片刻。”
“嗯。”柳容凝再次向下看去,被深埋的记忆破土而出,直到周问含握住她的手,她才收回视线,“我想很多人死。”
“只要你想,我就会去做。”周问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柳容凝却能从中听出隐忍的杀意,好似只要她说出名字,下一秒周问含便能将人解决。
“我不想你动手。”那些人太脏,不配周问含动手。
坏事做多了,仇人会更多。
“我知道了。”周问含微微点头,垂眸捂住她的手,柳容凝就这么看着她,直到手的温度上来,周问含严肃的面容退去,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