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沧在营帐前坐了一夜,等到天色将白,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躯干,彻底打定了主意。
本来听到裴叶联姻的那一刻,他的心绝望又死寂,压抑已久的自卑和胆怯又重新涌上心头。但是,他即使知道自己不配,他还是有一点点微弱的渴望,寒微如他,对叶观沁多年的暗恋做不得假。本来,他也知道自己和叶观沁没有任何希望,可谁能想到,天意眷顾,若能封侯拜相,他自然有机会提亲下聘,将叶观沁风光娶进门。
哪怕是裴氏,他已经走到了今天这步,纵然是死,他也要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只要叶观沁没有进裴家门,他都还有机会。就是叶观沁进了门,只要她愿意跟他走,他就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带她远走高飞。
要娶叶观沁,他就要当天策大将军!
江行沧不再犹豫,直接走向了战俘营。战俘中有渥南人、麟趾人,都毫无生机的被铁索拷住,时不时发出哀嚎和呼救。江行沧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只在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男子面前停了下来。那个男子躺在地上,面黄肌瘦,浑身血迹斑斑,只耷拉着眼皮,抬头看了江行沧一样,唇角狞出一个讥讽的笑。
江行沧直接将他松绑,男子有些诧异的盯着江行沧,满眼狐疑。“你走吧。”江行沧淡淡的说。男子撑起身子,吃力地站起来:“你疯了?”
江行沧丢下一袋铜钱:“这些钱足够你回家。走了就不要再回来。”男子也不再多言,狼一般的眼神狠狠盯着江行沧,一把抓过钱袋,踉跄着脚步,很快消失在了丛林中。
见男子中计了,正中江行沧下怀,他也很快跟上了男子的步伐。男子在丛林中穿梭自如,但是之前受了重伤,即使一直在流血,还是不敢放慢脚步,生怕走慢了又会被抓回去。
不知走了多久,男子开始气喘吁吁,但是依旧在不断前行,江行沧从小习武,追踪之术也非常精通。男子很快来到了一片芭蕉林,一个闪身就钻了进去。
穿过芭蕉林就是一座竹筒吊脚楼,有两个身穿渥南服饰的侍从把守在门口,男子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加快了步伐,也开始了呼叫。他说着渥南语,眼中也冒出了泪花,两名侍从也看到了他,忙迎了上来,一边一个搀扶住了他。
男子被扶进了吊脚楼,来到了顶楼,一个身着华服、满身翡翠的中年男子见他进来,赶紧揽住他臂膀,看着他身上如此多伤口,眼中满是愤怒,极速的说着渥南语。男子也满脸委屈,伏在中年男子的怀中泣涕涟涟。
突然,中年男子大惊失色,男子也感受到了他的惊惧,二人一起向着门外望去。
却是江行沧提着一把龙雀刀,逆着光,踏入了屋内。
中年男子一把将年轻男子护在身后,愤怒的冲着江行沧用渥南语咆哮着,江行沧丝毫不惧,提着刀一步步逼近中年男子和身后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狠狠将中年男子拖向一边,反身护在了中年男子面前,与江行沧对视片刻,忽然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