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炎点头,“难道不是吗?你看,他一约你,你连问都不问一下就去见他了。”
周炎这时的语气竟让姜挽抒有想笑的意头,他这模样和可怜兮兮做错事的媳妇一样。
不知是因着什么,姜挽抒眼中的怒意没有这么盛了,她解释着,“放心,我和周哥哥只能是君子之交,再说了如今我和他的婚约也已取消,周哥哥那样文质彬彬、温文儒雅的人,对我是会注意礼仪的。”
周炎虽得了姜挽抒的保证安心下来,但一想起刚才姜挽抒夸周述安的话,他就觉得嗤之以鼻。
他们女人,就喜欢这种伪装的滴水不漏的伪君子是吧?
站在一旁的玉露是以为她们两人吵架,想起方才有小太监来此替陛下传话,有了办法连忙上去阻止。
“公主,奴婢有话说。”突兀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姜挽抒很快地将注意力放在玉露身上。
她声音轻柔,是完全不同于对待周炎时的随意,“怎么了?”
“陛下说再要过一过半月就要入年关了,届时京城里处鱼龙混杂,公主若要出门赏花灯还是游戏啥,要记得提前和陛下报备,这样陛下才好派人保护公主。”玉露如实说道。
姜挽抒点头。每年都是这样,一到年关,她出宫身后便会有许多奉父皇命保护自己的侍卫跟着。
周炎身为自小在草原上长大的人虽对中原人入年关有所听闻,但对此也只是一知半解。
他垂眸往姜挽抒看去,狐疑着,“你们中原人入年关大概会干什么?”
方才玉露说这中原皇帝会在入年关这段时间派人保护她,而他如今身为姜挽抒的侍卫,也当会一同前行。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周炎一向奉行的道理。
姜挽抒没理,反而瞪了周炎一眼,“我不要你跟去!”
说罢,姜挽抒扬长而去。
而此时站在后方的周炎和玉露,各有不同想法。
周炎心头嘘叹。得了,他今午做的这些当真是惹恼了她。
他得赶紧想个办法让她消气。
然站在他侧处的玉露,一脸不太情愿走到周炎跟前,“你又惹公主生气了?”
现下周炎身份同她的地位一致,即便他如今身上散发的气质仍旧叫人不敢轻易接近,但为了姜挽抒,玉露还是问出这话。
周炎瞄过玉露一眼,瞧她目光中毫不隐藏为姜挽抒忧愁的态度,随即点头。
玉露叹息。她虽不喜眼前这人,但到底日后公主还是要和这人相处,两人有矛盾要是不解决,怎么能行。
她当即开口,想要人周炎借着她说这个话的机会讨回姜挽抒的心,
“中原人入年关便是说明一年的日子就要到头了,届时京城之中也会比常日热闹,多得是人出门为之后的年做准备。买鞭炮、春联、福字等。”
讲到这个,周炎倒是听得认真。只不过等到玉露离开之后,周炎方才反应过来,适才玉露所和姜挽抒说入年关的时间还有一个月半,他顿时焉了要考虑在那时哄她开心的心。
毕竟还有这么长的时间才到年关,他要哄她,哪等得了这么久?
周炎一下坚定了心中的想法,长腿就要往姜挽抒走的地方走去,下一秒又是停止步伐,回身往自己所住的厢房走去。
他得找点木料去梨园赶紧把那被他踢坏的门修好,要不明日梨园那事被闹起,以姜挽抒的脾性他不知道得多哄她多久。
夜幕降临,周炎一人扛着许多工具悄声走到梨园厢房处,在夜色下,周炎敲敲捣捣修好了这木门。
木门上雕刻精致,因着要还原这些图案,周炎用了太多时间,等到第二日天蒙蒙亮时,周炎方才觉得满意才离去。
走回揽月殿的路上,恰逢宫中婢女起床开始对四周东西进行清洗,其中周炎经过,能听见人声。
男人矫健的步伐穿廊而过,在听见感兴趣话题停下步伐。
“我可是听说近日京城的商贩入了许多新鲜玩意。”
另一个拿着剪子的人,“那自然是。这都快入年关了,商贩会拿这些新鲜东西拿来是正常的咧。”
“我可是听说昨日舒云姐姐的相好在宫外头买了束花讨得姐姐不知道多欢心呢。”
“姑娘家家就喜欢这种新奇的礼物……”
闻言,周炎听到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就继续往廊上走。
他待在姜挽抒身边当侍卫这职,在昭明帝眼中本就是让他在武考前的过渡,又因为昭明帝以为他是姜挽抒救命恩人的儿子,为了报答他,昭明帝特意吩咐说他可自行安排时间上值,于是他今日选择了休息。
手中拿着的重物在提到自己所住的厢房后,周炎就拿起放在桌上的铜钱往外走去。
他方才听那两个婢女说,姑娘喜欢花,他要学着她们所说的话出宫一趟买一束新鲜花朵来哄姜挽抒开心。
哄姑娘开心,总不可能就嘴上说说装可怜让她原谅吧,至少得送一些什么来表达他对她的歉意。
所以,当周炎从宫外再次回到宫内时,他手上已经拿着一好大束的玫瑰花。
宫外的商贩只买散的,还是周炎自己一人在外头独自捣鼓了许久才摆出他认为好看模样的玫瑰花用油纸包起来的。
他这一个做法,无论是谁知道都觉得他十分有诚意,他还学着儒雅公子,将手中包着精致漂亮的花交到玉露面前让她代为转交。
他想,等她收到花消了些气他才进去哄。可惜当这束花从玉露的手中交到姜挽抒的面前,说明了周炎的来意,姜挽抒就是捧着那一束花走到周炎的面前一把将花摔回了周炎的手中。
“我不要,你还是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说罢,姜挽抒又是往里走去,关上了卧房的大门。
卧房的外头就只剩周炎在站着思考以及玉露在担忧着。
等待夜幕,姜挽抒要用晚饭却因为他还在外面站着她不愿意见他,他方才离去。
等到玉露吩咐宫婢们将晚饭端在圆木桌上,玉露才在她面前问起,“公主,奴婢瞧那莽人是有心想要和公主缓和关系的,公主何不给他一个台阶下呢?”
貌美的姑娘夹起瓷盘中的鱼,淡然道:“玉露,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你没有发觉周炎自从入宫了,他有什么不太好的地方吗?”
玉露想了一会,摇摇头,“公主我不知。”
“他总爱以自己个人的意愿做事,也不考虑后果。”姜挽抒吃下鱼肉。
玉露疑惑,“这和公主生那莽人的气有什么关系?”
“你之前也在宫内待过,是知道父皇和母后对我的严厉程度,特别是我的婚姻,他们是十分看中的。”姜挽抒侃侃而谈。
玉露点头,表示认可。
“所以啊,你觉得父皇母后要是知道我在没有他们同意的情况下自主选择了一个男人,他们会如何对周炎?”
玉露似懂非懂,“所以姑娘这迟迟不肯原谅那莽人是因为他太过招摇了。在宫中,皇后娘娘的眼线很多,那莽人要是一直按自己的心意来迟早会让陛下和皇后娘娘发现的,到时候那莽人就得遭殃了。”
“可以这样说,所以说我这几日可得告诫自己要冷着他,得让他记牢了,在这宫中可由不得他随心所欲的。”姜挽抒觉得孺子可教也。
漆黑染满整个天空,卧房里的蜡烛彻夜通明,再到第二日,一大早就有人在卧房外头等候。
玉露服侍姜挽抒洗漱过后出门,又见了周炎。
今日周炎带来的东西和昨日不一样,如今他手上拿的是一张狐狸面具。
既然昨日他扮儒雅公子让玉露拿花给姜挽抒的方法行不通,那么今日他就亲自把礼物交代姜挽抒的手中。
他拿着昨夜连夜出去买的狐狸面具塞在姜挽抒手上,又低下声音道:“挽挽,我昨夜偷偷出宫外一趟,瞧见商贩卖的这狐狸面具很称你就买了回来,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这时,四处也自有他们三人。现今因着姜挽抒的吩咐,云解和风束已然回到了皇后的身边。
她还是做同昨日一样的反应,把狐狸面具塞到周炎的手中,“你自己戴,我不要。”
说罢,她就往外走。
周炎注视着姜挽抒纤廋的背影,开始仔细思考起来她这次生气真正的理由。
一层一层剥析开后,周炎又上街掏了对特别可爱的瓷娃娃卖回去,那商贩说,这对娃娃会祝福你们永远在一起的。
第二日,周炎就是罕见地向玉露借来了纸笔,他对中原文字颇是认识,一字一句认真写下了他真心认错的话。
“挽挽,在我给你的期限结束前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做那些会让人怀疑我和你已经是夫妻的事情,以后我会仔仔细细去注意的。”
这是周炎写在信中的最后一句话,姜挽抒在看完这封信的同时嘴角扬起了笑。
她注视着被整整齐齐摆好在圆桌上的一对瓷娃娃,,拿起其中一个男瓷娃娃走出外头。
此刻,周炎还在外头等着她。
姜挽抒一旦走出房门,周炎开始发觉她的脸色好了很多就打算把自己学了许久哄女人的话说出,下一秒被姑娘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
“你自己明白就好。”说着姜挽抒面带微笑地朝周炎面前走去,她把拿来的男瓷娃娃交到周炎的手上,“我很喜欢你买的这对瓷娃娃,不过这男瓷娃娃放在我卧房万一哪天要是母后来见我发现了我不好解释,所以这男瓷娃娃你就先拿着吧。”
姑娘现下的笑容明媚,如海棠花盛开的绚烂。
周炎看呆了,连表情都没有给姜挽抒一个,就乖乖接过姜挽抒给他递来的男瓷娃娃,而后又愣愣看她离去。
日子就这么过了十日,等到昭明帝向外宣布姜挽抒没死恢复公主身份后,草原那头便传来了一个消息。
草原人竟再次求娶中原嫡公主姜挽抒,两地来往信上有写,祖宗定下礼法不可违,草原可汗再次求娶嫡公主,为表诚意,只要中原皇帝愿意,可汗愿与现任可敦合理,只要中原公主一嫁入西戎王庭,便可享可敦尊荣。
偏偏昭明帝不是一个好啃下的骨头,那交往书信到了昭明帝手中当天就被他当着大臣的面撕毁,“西戎欺人太甚!一次不行又来另一次,真当我中原无人!”
刹那之间,偌大的御书房中官员们都跪了一地。
其中作为文官之首,刚才外回来的远宁侯率先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