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太暧昧,让姜挽抒不禁叹陷在爱情里男人油嘴滑舌的能力。
可是她并不喜欢他,这句话对她来说是毫无杀伤力的。
但即使,姜挽抒也不知做什么反应。
一般人被直白地表白,应当会羞涩的,而姜挽抒不知是不是听了太多这样的话,只是愣愣瞧着他。
而后,她再次拿起软枕往他胸口撞去。
起身前,姜挽抒留着与他说话的空隙,“你再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
略带怒意的声音入耳,周炎抬眸望去,轻笑着。
姜挽抒不等周炎起身,快步往外走,拉开卧房门,唤着玉露。
“玉露,我要洗漱。”
玉露在外头听着,很快应声。
卧房里被突然打开的窗子涌入寒风,姜挽抒抬脚走去,侧眼见床上男人消失,而这一切的举动都得和这扇开了窗的窗子扯上关系。
周炎跳窗出去了。
他这次倒是做地不错,学会压下自己的脾气,为了不让人发现,从这窗子跳出去了。
姜挽抒走前,将窗子拉到不透风的地步,她摆手搓搓被冻地冷的手掌,往梳妆的地方走去。
她坐下,瞧着铜镜里头自己未施粉黛的小脸,眼眸水色濛濛,肌肤皙白嫩滑。
同一时刻,玉露开门将铜盆放置在一处,姜挽抒抬手拿起洗牙的刷子,沾上点特制的膏往嘴里刷去。
等到一切一切都已弄完,玉露开始为她梳妆打扮起。
姜挽抒的脸蛋本就靓丽,所以玉露在给她梳妆打扮时不需用上太多功夫。
照着人影的铜镜中,姜挽抒恰意瞧着里头的自己,听着玉露夸赞,“主子,你这脸蛋,当真好看。”
从前宫中,总会有人羡慕公主美貌,又得陛下皇后宠,是个好命人,现在瞧瞧好像当真如此。
可这样的评语在外头人看来确实是描写的正确,但在当事人瞧着,却是不那么准确,至少这和亲一事,也该是属于不大好命。
离开故土,奔赴一个新的地方,任谁都不愿。
可她又能如何,公主不就该为自己的国家做贡献的吗。
这些事儿玉露自然没提,她抬头又是拿起一簪子往她所梳好的发型上插。
待到玉露为她梳妆完时,姜挽抒跨着轻越的莲步往外走去,复次打开门,周炎的身躯再次现在她眼前。
姜挽抒昂头,实在疑惑。
这人不是刚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院里这个时候已经入了些冼扫的婢女,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正要小声在男人面前开口去问,接下一刻,周炎率先出了声。
“挽妹,我差点忘了临行前爹娘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乡下喊人,普遍有“妹”与“哥”这两字。
姜挽抒再次低下头,瞧见他手上拿着的一个包袱,转着神思想,原来这男人是有备而来。
周炎又没等她开口,又在外人面前做村中人常见莽样,推着姜挽抒往里走去。
姜挽抒见状,忙忙将头转去,睨这冼扫的婢女们。
不过一会,她便舒口气。
还好,她们并没认为她和周炎熟识模样,只见得有婢女瞧她眼神长得怜惜,瞧周炎眼神怪怨。
这一相结合,可不就是能拼成一场小戏。
救命恩人是村中之人,其儿粗莽,带美入城,美人精致,又与其粗莽人相撞,可不好一副逗蛐蛐儿戏,让人瞧得心旷神怡。
只不过那莽人定是会被观众嫌弃。
好好一良家得体姑娘,被那粗莽人推搡,是人都会有怜香惜玉之心。
姜挽抒见此也不挣扎了,顺着他推的地方走去。
她想,让周炎被其他人嫌弃就嫌弃罢,横竖不是被识破。
再说,他这脾气也该是受受挫。
要不然,她还要待在他身边一段时间,可是难熬。
一入房门,姜挽抒就被周炎推到木桌上坐。
姜挽抒仰头瞧去,男人眉下睫毛密长,“周炎,你知不知道你方才不顾我的意愿推我进来,外头人会怎么想?”
“能怎么想,反正方才我已然表现得很是无礼,她们都会以为我是村中人,粗鄙惯了,只要她们不会觉得我与你亲密就好。”周炎气定神闲,大咧咧坐在她一侧椅上。
姜挽抒不可置信,“你既然知,那又为何这样做,不会换其他方法?”
在外人面前失礼,可谓是无脸,她要这样,也只会藏屋不再见人,偏在周炎这里,对别人对他的评价如饮水一般,容易咽下去的很。
周炎瞥过一眼姜挽抒,就知她在狐疑啥,“我活在自己眼中,又不是在世人眼里,她们看我何样,我为何要管?”
“轰哈”之间,姜挽抒只觉自己多年来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思想被侵犯。
她也不理问周炎复又来所为何事,睁着大大圆眼不可思议,“可若这样,岂不让人诟病?”
“那你会吗?”周炎顺手拿起一盏壶,倒入杯中。
姜挽抒毫无思考,直接无顿,“当然不会。”
世人当下风气尊风雅,那是因现下中原日渐强盛,可在这万花丛里京城远郊之外亦有贫苦之地,贫苦之地百姓多难民生,哪还顾得上风雅?
在她看来,只要本心是好,无论是何脾性都属于常。
“我身边人只有挽挽,所以我做何事要交代的也只有挽挽,至于他人怎么说去,我便不关心。”周炎提杯入嘴,一口闷下白水。
姜挽抒恍然大悟,顿觉神思得到升华。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一种人。
想着,姜挽抒侧头又睨周炎,这倒是她没能料到周炎会是这样不在乎他人想法的人。
但仔细想想,也是不怪。
毕竟像他这样“强掳”了民女就要娶她做娘子的男人,能又这种惊天骇人的想法也属正常。
姑娘的视线直直勾着周炎,他又怎么不能察觉,当下觉得有些难为情,摆下手上茶杯,“挽挽,你这样看我干什么?”
周炎本想说更过份词语,又恐被有心人听见,徒惹姜挽抒不喜,憋了回去。
姜挽抒被这一喊,吓回神,察觉她确实好像盯了周炎许久,脸上沾着粉,连忙回声,转移话题,“我、我不过是想着怎么问你适才为何又来?”
周炎在姜挽抒面前向来轻松,不动脑子,自然察觉不到姜挽抒说这句话是转移话题,想起那院中奴仆为他准备午饭,语气不由大了些,“挽挽,你知道他们给我准备了什么午饭吗!”
姜挽抒见他这样模样,露出难以言说之状。
以他模样,是府中之人亏待他了?
可是不应该啊,周哥哥是那样得体之人,怎么会厚此薄彼?
姜挽抒摇头,未置言语。
而周炎瞧着姜挽抒不回答,亦也不再等她再度说话,“他们给我准备了一碗米饭,一碟豆芽,一条鲈鱼!”
这不很是正常?
姜挽抒睨着眼前气呼呼的男人,疑惑问出,“这有何怪?”
就此刻,有端菜婢女入屋,摆下饭菜就走。
姜挽抒知这是婢女为她准备的午饭,洗过手,提碗拿筷。
她以为会不会是厨娘所做的菜没有这么好吃,所以周炎才来吐槽?
她夹起碟中豆芽,入嘴去尝,虽没周炎煮得好吃,但也不差,不应该啊?
她抿唇再张,“我的饭菜也和你说的一样,再说厨娘做的滋味也还不错,怎么就让你不喜了?”
其实说私心,她的确有些为周述安抱不平,虽然他们之间已经匆匆转段那份初散的情愫,但确实因为要不是周述安帮忙,也许明日她也难有入宫机会。
哪知周炎见着她这个样子,开口又喊婢女添上一对碗筷,这下姜挽抒实在猜不着周炎到底要做什么。
周炎人亦也闷闷,她不好问,瞧着他张着小口吃饭。
等一双碗筷上来,周炎拿起夹碗里鲈鱼肉入嘴,提一嗓子,她才笑着咽下口中饭,“看老子做什么,吃饭!”
姜挽抒顿时被他这话惹笑,又夹起几条豆芽入嘴。
原来他是没有吃饱。
她慢条斯理咽下豆芽,眼角眯眯,“周炎啊,其实你要是吃不饱的话可以和那奴仆说的,他们下一次给你做的分量会多上许多的,周哥哥他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她早就不再去纠缠那和周述安错乱杂揉的关系了,他现下让她们住在自己府中,明日又会帮她们入宫,这样恩情,她又怎么能不感动。
于是连带着骂了几句昨日带着疏离心思的自己,对周述安当方面又亲近了些。
不是爱情,而是友情。
周炎听着狠狠瞪着姜挽抒,“挽挽,你怎么就能聊到周述安头上!”
“可我说的是事实啊。”一旦同周述安关系理顺,她也不再犯愁,此下心情十分好。
可哪知这句话却让周炎想起今日头回去时不注意听到婢女间的讨论,当下顾不得许多,便一股脑同姜挽抒脱出。
“怎么老子总感觉自从我们入了这府,整日都有人会在我面前提周述安!挽挽你知不知道,我今日跳窗会屋再出,那第一次见我面的奴仆竟是给我跪在地上!”
姜挽抒认为惊异,放下手中碗筷,定定看着他,“这又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