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邀请进去坐坐,实际上我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有西索这样张口就打直球家伙,换成谁都会觉得来者不善吧。
进了房间有些局促地坐下之后,那个少女没有给我们倒茶,而是直接坐在了我的对面的床上(我以为进来坐坐就包含了要请我们喝茶的意思),西索则挑了一个靠墙的地方坐下,自动和我们保持了一点距离。
“是这样的,我们是为了找项链才过来的,如果打扰到你真的很抱歉……”为了打破气氛,我尴尬地再次开口说了一遍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其实不太明白她叫我们进来坐坐是为什么,如果刚才不是西索直接答应下来,我恐怕会委婉拒绝吧。
“很可惜,项链已经拿不出来了。”她没有表情地说。
这女孩还真的有够是三无的,不论从刚才还是现在她都完全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那你刚刚说的凸眼鱼是什么呢?”为了缓解尴尬,我继续没话找话到。
“你见到的那个孩子就是凸眼鱼,它会把我命令的东西全部都吃进去。”
“诶?!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所以刚刚那个项链也被它吃进去了?”
“是哦。”
“被吃进去的东西就没办法再拿出来了吗?”
“嗯。”
“这还真是蛮好用的技能呢……这样以后家里的垃圾就不用出去倒了。”
“竟然最先联想到的是倒垃圾,你还真是没出息呢~”坐在一旁的西索突然插嘴嘲笑我说。
“你……”我皱着眉头转过去瞪他,但是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我停下,又继续道:“不过,你就这样轻易把自己的能力告诉我们真的没问题吗?~”
“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在意的人。”她说。
这段对话听得我云里雾里。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的念能力其实是不能说出口的东西吗?在意的人?这和念能力有什么关系?
我疑惑地看向西索,希望他能给我解释。
西索瞥了我一眼,笑着说:“你果然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呢,能力暴露对于念能力者来说可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就好比打牌的时候被对手先一步看光了底牌一样。在这个世界,只要掌握了念,就相当于已经被卷入了念能力者的乱流中,不论怎样逃避都总有一天会被找到,会被揪出来,被牵扯进这样那样的事端。所以说即使今天我们还在一间屋子里闲谈,说不定未来某天就会成为互相残杀的对手呢,但是乐趣也正是在这里~”
我张了张嘴,却只能沉默。
这种东西对我而言当然是没有实感的,活了十八年,别说打架了,我连和人吵架的情况都少有,朋友反目这种事也基本没遇到过,虽然能理解西索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但是昔日的伙伴今日的敌人什么的……多少有点抓马。
这是我那一刻凭经验得出的结论。
“如果西索有一天要杀了我,我绝对会许愿跟你同归于尽的。”我说。
“那对你出手之前我可要谨慎些了呢~”
坐在一旁的少女歪着头,突然插嘴到:“感觉真好。”
“嗯?”我转回去看她,不明白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们两个人是朋友吗?”
“朋友?谁会跟这种变态是朋友啊,当他的朋友随时都有死掉的风险诶!”我一边嫌弃地说,一边故作夸张地摆了摆手。
“可是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啊,有一个能一起说话又相互关心的人,感觉很好。”
我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仔细算算我也才认识西索不到两天而已,要不是他非要说什么收我做徒弟,我也不会跟这种家伙产生交集。正经朋友肯定算不上,谁会愿意跟一个随时有可能杀了自己的家伙交朋友啊,但是跟着他蹭吃蹭喝其实也还蛮爽的,感觉与其说是朋友,更像互利互惠的关系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从我这里他能得到什么。
而且抛开别的不谈,说到底我就是被单方面压制的那个啊!敢逃跑就杀了我,这话他说过吧?他说过吧?他绝对说过吧!
“你为什么要偷那个女人的项链呢?”西索没有接刚刚的话题,直接问她。
“因为那个人很讨厌。”
“怎么说?”我问。
“撞翻了我的午饭,没道歉,还骂了我一顿。”
这个剧情展开……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就是狗血剧的标准套路吗。
“原来是这样吗……总觉得理由比想象得要更简单呢,还以为是要拿去卖钱之类的,结果只是因为讨厌对方啊。”
“不简单哦。”那个少女双手乖巧地放在腿上,用人畜无害的表情说:“这是复仇哦。”
那双大眼透过玻璃镜片看向我,让人觉得既单纯可爱,又有一种什么仿佛都不在意的无知感。
这女孩……绝对是个天然黑吧。
话题走向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想来西索的目的也达成了,项链反正也拿不回来,感觉也没什么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这样想着,我瞥了西索一眼,示意他和我一起离开:“那就不继续打扰了,我们……”
“别急着走啊,反正距离到站也还要很久,总要找些事情来打发一下时间吧?不如我们来打牌怎么样?~”西索突然插嘴说,他靠坐在墙边支起一条腿,一支手臂搭在膝盖上,不知何时变出来的扑克牌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好啊,刚好我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呢。”少女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这两个人在思路跳脱这方面还真是意外地挺合拍的,眼看着他们已经自顾自洗起了牌,我只得无奈地再次妥协。
我们玩抽鬼牌,有些意外的是这个世界的扑克牌玩法和我本来世界的玩法竟然还有共通之处,虽说不知道西索突然提议打牌用意何在,但这的确很适合打发时间,抽牌也不需要太动脑子,可以一边玩一边聊天。
“说起来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叫生桑,这边的……”说到一半,我犹豫地瞥了一眼西索,见他默许地点了点头之后,我才继续说到,“是西索。”
“我叫小滴。”
“啊,好可爱的名字呢~”
“谢谢。”
“那小滴是自己出来的吗?你的父母呢?”
“是自己哦,我没有父母那种东西呢。”
“……啊?”我愣了一下,“没有是指……他们出了什么意外吗?”
“就是没有,因为我是流星街的孩子。”
“抱歉……”
“为什么?”对我的道歉表现出很不理解的样子,小滴歪头问。
“因为……感觉自己提到了会让你难过的话题吧。”我低头把手里最后一对一样的牌挑了出去,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
“为什么?”她又问了我一遍,“小滴并不觉得难过,流星街的孩子基本都没有亲人,这是很普通的事。”
“流星街吗?难怪感觉你有些不一样呢~”西索从小滴手里抽走一张牌,然后扔下去一对6。
“流星街是什么地方?”我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停地问,并在心里默默感谢这两个人,虽然看起来一个比一个不正常,但意外地都很有耐心,不会嫌我问题太多。
“怎么说呢~是个类似于城市垃圾场一样的地方吧,所有隐晦的见不得人的东西全部都可以在那里处理掉,是一座无政府管辖的城市。不过别看这样,那里的居住人口可是相当多哦~”西索解释到,小滴听着默默点了点头。
“总感觉……好奇幻啊,像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地方一样。”
“但是,想要从流星街走出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吧,你很强呢~”西索笑眯眯的看着小滴说。
“是吗。”小滴一边说着,一边从我的牌里抽走了一张3。
“所以说,你来到这儿的理由是什么呢?”西索继续问。
“没什么,只是厌倦了那边的生活而已……啊,赢了。”随着两张3被扔了下来,我才注意到小滴手里的牌已经一张不剩了。
“好快!”我不禁感叹。
“说的也是呢~流星街那种地方确实让人没有想一直留下去的欲望,外面的世界有更多华丽新奇的事物,还有用不尽的物资和财宝,只要稍微有能力的人,都会想从那种地方离开去体验一下外面的风景吧~”
“是吗。那些都无所谓了,我只是想交到同伴而已。真正意义上的同伴。”我看向小滴,她正专注盯着西索洗牌的动作,表情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