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贝锡兰丢了?”
电话那头的冷藤吃了一惊,下意识握紧了手机,追问:“什么时候的事儿?他一个病人能跑哪儿去?医院监控查了吗?”
“不知道。正准备去查。冷队你们什么时候能过来?”叶净月眉头紧锁着,跟季从云说了句立刻通知刘月申请调查监控室的权限。他看了看时间,“不是说你们下午就来么?……”
江城度假村里,冷藤朝还乱七八糟的废墟里望去,叹了口气:“恐怕这几天都过不去了。江城度假村这出了点事儿,我和淮口支队的杨队在一起。还挺麻烦。”
“江城度假村?”
闻言叶净月语气骤变,心中陡然一沉。手机开着免提,他不自主地抬头望向季从云——果然他正回头看着自己。
叶净月定了定神,快速平复情绪,稳声道:“什么事这么急?”
“你还记得杨队前一阵子把你叫到局里喊话那回事么,江城度假村失火……”
闻言,不止季从云,连叶净月也出了一身冷汗。
他摇头示意季从云,继续凝神听着冷藤的话。
听了个大概,他找了个适宜的时机,语气作不耐烦地打断冷藤:“说来说去不还是人家淮口支队的案子么,冷队,你掺合它干嘛?你说过,专案组目前最大。”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叶净月将音量调到最大凑到耳边,隐隐听得那边嘈杂的说话声——模模糊糊的“尸体”二字抓住了他的耳朵。
他这才问:“是放火的人有线索了?”
冷藤:“也不……是这样,就在火灾现场的废墟那块儿,发现了一具男尸。”
闻言,叶净月心下一沉,按了静音键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刘月,压低了声音凑近季从云:“你最近联系过施大哥么?”
季从云愣了愣,摇头:“没有。他不是应该还待在长江公馆么?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也觉出不对,脸色霎时变了,换了种目光和叶净月对视。
后者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和自己同样的猜测。
“什么尸体,在江城疗养院里面么?”
叶净月问。听了冷藤的一番解释说明,他深呼吸平复了情绪,毫无破绽冷静道。“多久了?”
冷藤:“就是一个暂时身份不太明确的尸体。你们不用管,这事儿估计和专案组没啥关系。”
-
江城度假村。
挂了电话,冷藤朝依然一片乱糟糟的废墟望去,踢着石子趿到台阶前坐下,掏出根烟点着了。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对于这个案子,还有这具还未查清身份的尸体——
冷藤心中疑虑愈来愈重。
“冷队,”杨瑞的声音突然从他背后响起。冷藤回过头,见他正朝自己走来,“那什么,你还记得前段日子……你们专案组查获顾振东的化工厂之前,移交给我们支队的那案子么?他儿子的那事儿。”
说着杨瑞在冷藤身边坐下,表情复杂,“虽然那帮人都说是顾朋自己抽烟不小心点着了油桶,我总觉得这事儿有内幕。”
冷藤又点了根烟,将烟盒和打火机丢给杨瑞,道:“但顾振东自己也没说什么。那案子不早就结了么?”
江城度假村失火一案,最终被定性为意外事故。顾振东还赔了度假村的钱。
“冷队,你知不知道顾振东赔了多少钱?”
杨瑞缓缓吐出一口烟来,凝视着破碎的烟雾,神情复杂道。“私底下还赔了好几百万——就烧了一间客房,是损失的两三倍了。”
冷藤不动声色地乜斜了他一眼。
“杨队是觉得这里头有内幕?”
“摸不清。”杨瑞摇头,“我只是好奇。那个和你们专案组专家季从云一块儿,被视频拍到的中年男人——你说这事可能和他有关么?”
冷藤知道杨瑞说的是施远山。
当初景水村施燃母亲被杀一案,也是移交给淮口支队处理的。至今凶手还未查清。
而施远山,施燃母亲被害案的重大嫌疑人……冷藤回忆起当初杨瑞的话来。
“那个叫施远山的男人,多年前是淮口某警校的武警教练,”杨瑞继续道,“我很多年前就见过他。但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快十年了么?这事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的监控……”
杨瑞回过头,朝着废墟望去。盖着白布的尸体已经从门楣被抬出来,抬进了宁远的法医车里。
“他长什么样?”冷藤问。
“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身材中等。据我所了解的,他有副相当不错的好身手。”
冷藤沉默片刻,“你意思是死的这人,可能就是他?”
中年男子的尸体特征和杨瑞描述的相似。
“我觉得很大概率。”杨瑞熄灭了烟,长叹一口气,“要真是施远山,那这回他可真的死了。”
“你觉得什么人要杀他?”冷藤又递给杨瑞一支烟,“还是枪杀。宁法医的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十天左右,顾振东一个月前就落网了,他和他的集团也都被查的底儿朝天的。”
杨瑞沉默了。这正是他疑惑的地方——什么人还能和施远山有仇?
“关键是施远山这个人身上疑点太多了。他先是凭空消失六年,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就死了,所以当时施燃母亲的案子,压根就没往他头上怀疑过。”
抽了口烟,杨瑞继续道:“现在突然冒出来,既是纵火案的嫌犯——可是顾振东为何又要掩人耳目?”
“施远山会不会和AT有关?”
兀自分析了半天,见冷藤不搭腔,杨瑞不再绕弯子,干脆直截了当地问出了口。
“你知道他女儿是怎么死的吗?”思考了半天,冷藤终于下定决心。他掐了烟,缓缓开口。
杨瑞一愣,“当初施燃母亲案移交的时候听你说过,不是自杀的么?”
“不,她是因为AT死的。”
-
【淮口市人民医院】
听着开了免提的电话挂断的嘟嘟声,一旁的季从云沉默着。
空荡荡的病房里二人一言不发地站着,气氛开始沉重无比。叶净月垂下眼沉思着,没看向季从云。
随后赶来的刘月只听到了几句,一脸惊讶地看着季从云:“怎么回事?”
“你们支队,在江城度假村废墟找到个无名尸体。”
叶净月抢先开了口,“说这事儿和从云哥可能有关系。”
见刘月满脸疑惑之色,叶净月又道:“刘队,你也是相信季从云的,对吧?”
刘月毫不犹豫点头:“杨队的意思是让他过去作证么?这没事儿,我可以跟着一起去,给他作证……”
“不了。淮口支队的案子是他们自己的事。”季从云适时地打断她,“我现在也是专案组顾问,实在忙不上淮口支队的什么凶杀案。”
门里的叶净月一掀眼皮,看向季从云镇定的神色,松了口气。
“对了,罗夏呢?”叶净月朝门外走了两步,四下看了看,“他怎么去个厕所去这么久?还没上来?”
“我打个电话给他。”说着季从云拨通了罗夏的电话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