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于知乐，你在做什么？”于桃红尖叫一声，五官显得更紧凑。
她特地提前两天请假回村，一进门就听于老太抱怨了半小时于知乐的恶行。
期间，她想起于知乐在供销社对她的态度，害得她被同事嘲笑，便与于老太同仇敌忾，母女两人骂得痛快。
两人歇息了好一阵，忽然听见邻院传来于知乐的声音，竖起耳朵留意。
于老太一听于知乐给送了鸡汤和鸡肉，忍不住开始指桑骂槐。
于桃红没将于老太讲的于知乐耍刀很厉害的事放在心上，直接指名道姓骂，顺带踩了同父异母的姐姐一脚。
她最恨的人就是于佩兰，都是于家的女孩，凭什么于佩兰就有三个哥哥宠，而她的亲哥哥总是抢自己的东西。
没曾想，于知乐直接踹开了家里的大门，引得不少人驻足看热闹。
“给我姑道歉。“于知乐定定地看着她。
漆黑的瞳孔看不出任何表情，却盯得于桃红一阵恼火。
她最讨厌的于佩兰也总是这样盯着她，让她莫名生出自行惭遂的想法。
“我说错了？真不知道于佩兰怎么样教的你，教得你不尊重不孝顺长辈。”于桃红大声吼道。
于齐握着小拳头冲入院里，朝她喊：“坏女人，不准骂我姑！”
“没教养的小野种！”于桃红瞥见一旁只顾着舔着糖块的于富，更气了，大骂。
杨素云从人群中冲出来，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她一手拽着于桃红的头发，一手照着她的大脸就是两巴掌，怒斥：“于桃红，你掉粪坑了？嘴巴这么臭，骂谁小野种呢？看我不打死你。”
“杨素云！你竟然敢打我！”于桃红被打懵，好一会才尖声大喊。
她捂着脸跑到于老太身边告状，头皮是火辣辣的痛，脸上的妆糊成一团。
“啧，红妮小时候就爱回家找娘告状，嫁人了还哭着找娘呢。”有人嗤笑。
顿时，院外哄笑声不断。
“鬼啊！电影里的贵婆娘。”有小孩指着于桃红尖叫。
接着，一部分小孩跑开，气得于桃红脸都绿了。
于老太顾不得找杨素云麻烦，叉着腰站在大门指着外面的人揭短，说的都是炕上的事儿，各种骂人的脏话层出不穷。
被指着鼻子骂的人讪讪离开，其他人则赶忙捂上自家小孩耳朵离她远远的。
随后，于老太嘭地甩上门，摆出婆婆的姿态，让杨素云给于桃红道歉，还让她赔十块钱医药费。
分家撕破脸皮后，杨素云不再受于老太压制，性格强硬了很多。
这回，她更是直接翻了个大白眼，呛道：“于桃红是金子做的？还十块钱，我一分钱都不会给。”
于桃红嚷嚷着这事别想这么了结，她要打回去。
“给我姑道歉。”于知乐重复着一句话，声音冷得可怕。
“我有说错吗？”于桃红哼了一声，双手抱臂，上下打量了一番于知乐，“不过，于佩兰有娘生没娘教，教出你这样的也不奇怪。”
于老太看见于知乐的眼神，心一颤。
上次在祖屋，这活阎王就是这么看着她，然后冷不丁地把菜刀甩到她脚下的。
“桃…桃红，别…别说了。“于老太牙齿打颤，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于桃红不满地说：“娘，你是长辈，你怕她做什么？我不信她这小妮子还能闹翻天了。”
吴彩霞悄悄拉着于富躲远。
啪地一声，于知乐的巴掌落在于桃红另一侧脸颊，直接把她的头打歪。
没一会，殷红的掌印浮现。
只是甩了一巴掌，于老太松了一口气，她生怕于知乐会变戏法般变出一把刀架在于桃红脖子上。
她坚信，这是于知乐能干出来的事情。
于桃红发疯大叫，要还手。
“桃红，你在做什么？”一个肥头胖耳的男人走入院子，一句话便让于桃红安静下来。
于桃红跑到他身边，欲哭不哭道：“华哥，你瞧我脸上的掌印，我真是有个好二嫂和好侄女！亏你还惦记着她们。”
“桃红，让你别任性，快些道歉，都是一家人，弄得这么难看算什么事？”男人笑得像弥勒佛一样，要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杨素云，“二嫂，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置气。”
说完，他还朝于知乐道歉：“乐妮，姑父替你姑道歉，你别把事情放在心上。”
杨素云被他的动作吓得退一大步，她可从没看过张振华的好脸色。
张振华是镇上供销社的主任，一开始便觉得于桃红是高攀了他，每次到于家都没什么好表情。
“乐乐，小齐，走。”杨素云不接他的东西，拉着于齐的手，要往外走。
于知乐瞥了张振华一眼，抬腿离开。
张振华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嘴角垂了几分，看得于桃红缩紧身子。
“姑爷，你辛苦了，我来给你提。”吴彩霞面带谄媚。
张振华保持笑容：“三嫂，这是一点小心意，你拿回去给三哥和孩子补补身子。”
“真的？谢谢姑爷，你人可真好。”吴彩霞受宠若惊，称呼都变了，“振华，从镇上赶来渴了吧，嫂子给你冲杯糖水。”
于老太又恢复往常的大家长姿态，大手一挥，从吴彩霞手里夺过所有东西。
吴彩霞撇撇嘴，还是转身去倒水。
“哪里用得着给三嫂这么多好东西，于富就是个小白眼狼。”于桃红嘟囔道。
张振华眉头皱起，扫了她一眼，她立刻闭嘴。
出了于家，杨素云拉着于知乐的手，热情地邀请她到家里吃饭。
“二婶，真的吃了。”于知乐鲜少与人这般亲密接触，羞赧一笑。
杨素云颇为遗憾，拍拍她的手，叮嘱：“回家注意安全。”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于知乐白白嫩嫩的脸，喜爱之情毫不掩饰。
进了家门，于齐笑嘻嘻地说：“娘，我也喜欢乐姐，你再给我生一个姐姐。”
“胡说八道。”杨素云替他擦去额头的汗。
于知乐走出一段路，依稀听见二婶和于齐的对话，嘴角挂着浅笑。
回到小院，只有陈昭坐在于越身旁懒洋洋地翻动课本。
“周哥回屋休息了。”陈昭见于知乐环视一圈，话脱口而出。
“我又没找他。”于知乐抓起糯米藤，顿了顿，“找小宝和爬爬呢。”
陈昭没骨头似地趴在于越肩头憋笑，小声道：“姐肯定还在生姐夫的气。”
于越难得没有反驳他的称呼，继续看书。
屋檐另一侧，于知乐摘下嫩茎叶浸在水里，又洗净根茎上的泥土，放在太阳下晾晒。
阳光热烈，照得人昏昏欲睡。
三人进屋休息，小院静得只有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