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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湘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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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神调门的事情,不得不提及一点的就是关于继承人的选择和培养。

虽然外界常常有各种流言,但对于神调门本身的各类形容,都还是趋向于一些虚无缥缈的理论,只唯独一点是始终清晰明了的。

那就是神调本身跟所谓“鬼神”之间的交流与共通。

江消常常挂在嘴边的跳大神也就是这个道理,请神上身,无论那人到底是神是鬼,本身神调一门作为阴阳两界,人神交流的媒介这一用处,都是无可辩驳的。

也是因此,作为传人的那个人,就必须得具备这一个特点。

那就是轻八字,沾魑魅。

江消并不是江家唯一的孩子,正如她所言,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江浩。只可惜江浩出生就是个男孩,也没这天赋,神调一门本身就以阴为尊,女性为主,江禹海说是神调传人,实际江家在做这门营生的时候都是靠的祖上的婆婆姑娘们,江禹海充其量就是个看板子的中介,真正下场的还是神调的正统行家。

也就这样,当时的江浩没能继承神调的名号,江家人只能再继续等,最终等来的就是江消这么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阴胎。

说得那么邪乎,其实不过是江消的五行八字皆轻,性属至阴至邪,绝佳的神调苗子,天生通灵,又聪慧得溢余旁人,当下让江家上下如获至宝,瞬间调转了风向,全部一心一意扑在了江消这个宝贝疙瘩上。

江消当然也不枉全家所托,这么些年来小小年纪的确给神调一门长了不少脸面。

这可以时代发展,形势所趋,干这些乱七八糟的勾当到底还是要被历史的洪流给淘汰了的,也是因此就渐渐整个人跟着一道闲散了下来,久而久之隐匿于世间,轻易不再出山。

但饶是如此,也还是不能不正视,江消这个人本身,就是现今难得的一个奇才的事实。

可偏偏如今这件事,就让人开始多方面细想起来,勾勒出一桩桩庞大的故事。

“所以这石敢当到底是谁放的啊?”段长天道,“能够知道江消的身份,还特地这么针对性地放了个东西镇压在家门口,其心可诛,X市里有这么大来头的家伙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那老头道,“你不卸岭家的吗,你们外八行横竖都是一家子,你们里面的恩怨纠葛还不清楚?”

“这我哪儿知道,”段长天道,“我家又不搞牛鬼蛇神,再者说了,我家都出国好多年了,消,你到底得罪谁了啊,要这么害你——”

“害倒不至于,不然如果真这么狠,我早就发现了,”江消把那石头在面前翻来覆去地研究,“顶多就是让我倒点霉,好家伙,放了多久了,该不会打一开始我被我爸妈塞去上学就是这玩意儿弄的吧,这也忒神了,到底是哪位大神开的光?我赶明儿也去讨个符求求财——”

“您可别贫了,”老头擦了擦汗,“这都找上门来了您还这么悠哉呢,您那铺子里常年累月不见人的,几个小孩天天在一块,到时候真被人一窝端了可怎么了得,要不然您还是跟你爷爷说声,先搬去那大别墅住着得了——”

“我才不乐得去跟他住呢,”江消道,“一天到晚不是遛鸟就是斗鸡,都快一百岁的人了院子里还乱糟糟的,再者说了,我们这几个怎么了?哪个不是能文能武的?虽然说那姓蒙的小哥废物点吧,但好在抗揍,也是一大灭蚊灯,什么鬼怪都能往身上引,我之前还寻思最近这么经常撞事儿是因为他呢,结果搞错因果关系了,这可真是抉择性失误——”

“那怎么办,”段长天紧张道,“如果人真的找上门来,你跟他对打吗?要不要我帮你啊,可是我爸妈不许我杀人——”

“你脑子糊涂了吧,”江消道,“何止你爸妈不许,整个社会都不许好吗?你别操这个心了,我你还不知道?这些歪瓜裂枣能耐我何?更何况实在不行,还能找外援嘛,别看我天天在铺子里磕牙,我可是认识龙的,到时候这些牛鬼蛇神国家驱委一道拉出马,实在不行,还有人民警察呀——”

段长天听得心惊肉跳的,这连国家武装力量都拉出来了,阵仗不容小觑,顿时更不得了了,一直喋喋不休:“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

简直比他自己被人寻仇还着急。

江消依旧老神在在的,仿佛什么都影响不了她。

倒是真的被提醒了一嘴,想到了蔡央决该回来了,却也没个准信,于是跟老头借了个电话,准备先一步催催,打个预防针。

没料想到电话没打通,那老掉牙的手机大概真的寿终正寝了。江消原本没想这么多,蔡央决这么一身武艺的好中华儿女,还能被拍花子的拐了不成?但接连想到自己身上这些事,最终还是放不下心,又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找了些熟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稍微嘱咐了几句,就先领着段长天回家听信儿去了。

老头本来还不大乐意那石头在自己宅子里放着的,结果三两句被江消诈出来自己因为这破事儿讹了段长天那傻子八千块钱,顿时没声儿了,只能默默把石头给收了回去,也算是当寄宿费了。

也是到了下午,蒙冶过来了,他最近周末有事没事补完课都会往这边过来,一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过来帮帮忙,二是江消强制性要求的,别看这家伙平时看上去不争不抢的,一旦涉及剥削劳动阶级,就跟触动骨子里的DNA一样,无师自通,还给蒙冶写了个每周必须工作多少小时的规章条例,得按时完成指标打卡,不然的话,后果虽然没想出来,但蒙冶觉得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一进门就看见段长天一脸苦相地在院子口扫地,跟个苦行僧一样。

江消在里面算账,一天到晚没几个进项,倒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抱着算盘算个没完。

“蔡是明天回来吗?”蒙冶随口道,“要不要人去接她?”

“别提了,”江消道,“电话打不通,正找呢。”

“不会吧,”蒙冶担忧道,“难道出什么事了吗?可能让她出事的机会也挺少的,莫非钱包被人偷了?”

“谁偷得了红手绢女儿的钱包啊,”江消道,“变戏法的大杀神,走在街上都是威风凛凛。”

正说着,屋子里那老座机就响了,蒙冶见江消没动静,便走过去顺手接了,一听声音吓一跳,对面竟然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说自己是警察局的。

“江江江江消,是警察局——”

“我知道啊,”江消头也不抬,“我叫他们找的,找着了吗?”

蒙冶捂着话筒大喊:“你这也太夸张了吧?你直接报案了吗?”

江消莫名其妙地看他,然后推了推眼镜:“就让他们帮我问问林志云家那小姑娘回来了没,回了给我打个电话,小村小镇的,有问题找警察很正常。”

蒙冶已经不想问江消到底从哪里搞到的林志云他们那鬼地方的派出所电话了,只能硬着头皮重新接过了电话,听得又是一阵瞠目结舌,最后挂断还是一副被上了身的样子,看得江消有些不耐烦。

“到底怎么了,她总不至于杀人了吧?”

蒙冶咽了口唾沫,找回了自己尚存的理智,然后朝江消转过头:“这倒不是她,是,是她师傅,派出所说,林志云因为涉嫌盗尸,被关起来了......蔡央决他们几个这两天都忙着在派出所门口静坐,拉横幅示威呢——”

江消:“......”

段长天在外面听了一耳朵,扯着脖子往里面看:“什么情况啊,怎么还惹上官司了,消,你这靠谱吗?”

江消摁了摁眉心,也确实被林志云这套给搞糊涂了。

所幸蔡央决那边也没让他们糊涂太久,紧接着电话就打了过来,不知道跟派出所里谁借的手机,接过来就是哭喊连天。

“小神婆啊——”蔡央决扯着嗓门道,“我师傅被抓起来了啊,我师傅被抓起来了——”

“你别喊,全世界都知道你师傅被抓起来了,”江消冷静安慰,“别的我先不说,你好歹也在现代社会里经过社会主义的教育熏陶了一个多月,怎么还一言不合去搞游行示威那一套?你就不能有理有据跟人人民警察好好说?”

“我好好说了,”蔡央决在电话那头委屈道,“可是他们说我师傅虐待未成年,小孩到了年纪都没送去教育,还都是黑户,小神婆,我师傅怎么办啊,他会不会被关进大牢里啊——”

江消心想这都是小事了,要是被查出来林志云早年都在干什么勾当,这估计都不只是简单关进牢里铁窗泪这么简单了。

“他到底犯什么事儿了,什么盗尸?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师傅还在打盗墓的主意?”

“没有——”蔡央决连忙道,“就是中邪了,也不是,反正就跟我师傅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回来才知道的,自打我走之后,我师傅接连每个礼拜都会隔几天醒来就撞见一死人跟他面对面躺在床板上,他自己吓得半死,找了个道士挂了把剪刀在门口,这才多少消停了。前几天我回来跟着师兄一起帮他打扫屋子,不小心把那剪刀碰掉了,他就又撞上了,这下直接被来做人口普查的警察给撞上,埋都来不及埋,小神婆,这可怎么办啊——”

江消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什么年代了竟然还会有这种解放前才到处流传的鬼故事,简直让人匪夷所思。不由得想到底是不是林志云为了糊弄这傻徒弟随便编的瞎话,但仔细想想蔡央决能这么说也一定是回家这几天真的撞见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绘声绘色的。

更何况确实林志云这人虽然身属索命一派,不过从蔡央决口里多少能够知道,此人确实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人还抠抠搜搜的,但能够把蔡央决好好地养这么大还一点都没长歪,本质应该不坏。

所以这件事里面总归是有些蹊跷在的。

想到这里,江消觉得自己也确实不能再坐视不管了。更何况原本这边就还有一石敢当的阴谋没解决呢,缺少蔡央决这么一个战斗力,实在是有些让人觉得军心涣散,于是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安慰了蔡央决几句,就开始安排蒙冶准备买票的事。

蒙冶直接吓坏了,以为真的是不得了的大事,不然干嘛江消这么一个常年懒得出门的人会搞这么大阵仗,顿时就有些觉得了不得,尤其想到是要跟人民警察打对台,瞬间就只想撤退。

于是嗫嚅道:“你真要过去啊,不然,我觉得还是得走走正规流程,比如,找找律师啥的——”

“你说什么呢,”江消道,“又不是去打官司,找什么律师,林志云这明显是被人给下了套了,我再不过去看看,估计真的要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背上个盗尸的罪名,这都一把年纪了,换你你受得了?”

蒙冶心想这我有什么受不了的,我总不至于去盗尸吧。

但到底对面那人是蔡央决,也确实不能见死不救,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准备买票。

段长天摇着尾巴过来了,哈巴狗似的跟在江消屁股后面。

“消啊,你们要出门?”

“如你所愿了吧,正好出去避避风头,也算是彰显一点人文主义的情怀,不能让群众觉得组织抛弃了她,组织是永远在她身边的。”

段长天乐道:“那感情好,我跟你们一块去呗,我还没去过湘西呢。”

江消头都没抬:“你跟着去干嘛?你俩功能重叠了不知道?你也别到处跑了,正巧最近在国内,就帮着我把生意看着点,有人来你就答话,答不上来你就让他等我回来,碰见死皮赖脸的就赶走,这活你熟。”

“合着你们出去玩就留我一个人看店啊——”段长天不乐意了,“我又不认识你这些东西,我答得上来什么啊,你平时生意不是也不好,直接关门啊——”

“你这像话吗?”江消指着他的鼻子教育,“做生意哪儿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你别看我这平时一天天的不是读书就是学习,我有哪天耽误过生意吗,不都放学回来也还要坚持开门吗,这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你今天开明天关的,人老主顾哪儿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存心想做生意?一点都不诚心,到头来谁乐意搭理你?”

段长天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倒是边上低头忙着买票的蒙冶听了一耳朵,心想,你这之前跑出跑进的,好像也没少临时关门啊,也就只能骗骗段长天这种傻了的。

江消跟他认识太久,对段长天造成的潜移默化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无论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有没有道理,在段长天的脑子里都会被默认消化成绝对真理,也是因此,不再继续挣扎了,只能认命自己被留下来看店的事实。

“那如果放石敢当的人找上门来怎么办?”他问。

“还能怎么办,”江消道,“一箭射死他,别怕,你现在是美国人,拥有治外法权。”

蒙冶听得满脸黑线。

“真的假的,”段长天道,“现在有这个吗?”

“我骗你干嘛,”江消忙着收拾东西,准备直接去赶晚上的飞机,“你要不敢动手,把他射残废也行,记得拴在内屋,把血擦干净,时不时过去喂点水就行,我也才去几天,饿不死人的。”

段长天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差不多把家里的事情一一安排好,江消就领着蒙冶一道去了机场,去的时候蒙冶还很不明白自己跟过去的意义,虽然说食宿路费江消说着是全包,他跟家里交代之后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到底而言还是感觉很有猫腻。

“我去能干嘛,又帮不上什么忙的。”

“多一张嘴多一双手,能干的事多了,”江消道,“再者说了,之前没告诉过你,你手上那根红绳,要是超出我一定范围之类,就会直接把你手腕子给勒断,我这看你年纪轻轻的也不想做个残废,这才好意带着你出去见见世面的,别怕,有我在,死不了人。”

蒙冶盯着自己手腕子上那条红绳,顿时觉得如有千斤重。

末了还是忍不住多嘴道:“但照你最近这倒霉指数,咱俩还坐飞机,不会直接飞到一半坠亡吧?”

“你这嘴,”江消盯着他打量,“如果真的开过光的话,那一定是扫把星的光。别担心,真的死一块的话我会跟齐权好好商量,赖死在这人世间,然后把你全家老小都克死,不然真的难消我心头之恨。”

蒙冶被她咒得有些后背发凉,瞬间闭嘴,盯着窗外,再不说话了。

一路飞了四个多小时,终于落地的时候也是晚上将近十一点。蔡央决家那片还是相当偏远的地段,跟有配置机场的大城市相隔十万八千里。不过好在当地各类交通工具像是考虑到这一点似的,无论多晚都还有客车接送,二人赶巧撞上最后一辆班车,十二点多最后一轮,最终踏上了前往湘西边陲小镇的路。

一路上大巴车在国道上斜来歪去地开着,司机说大概早晨五六点才能到,蒙冶无法,只能闭眼先睡,却被晃得人实在想吐,盘山公路真的不是人走的,睁眼一看江消还醒着,瞪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也不敢问,这荒郊野岭的,江消说自己在看外面的死人他也是信的。但耐不住头晕想吐,只能说话解闷。

车上也没太多人,就五六个乘客,稀稀拉拉地坐在周围角落里,睡觉的睡觉,看剧的看剧,各不打扰。

“你之前来过湘西吗?”蒙冶没话找话,“还蛮难想象你能出这么远的门。”

“你还真是小瞧我了,”江消道,“想当年跟着我爸妈的考古队到处山旮沓里面乱转,去的都是人迹罕至,只能靠两条腿开十一号到的地界,这还能有大巴算是好的了,不然再往前倒几年,得找老乡用牛车拉你。”

“你爸妈怎么后面去搞考古了,”蒙冶道,“你爷爷盗墓的话,双方不是势不两立?”

“本来我爸妈就没想着跟着我爷爷干,”江消道,“我爷爷也压根没自己正经下过墓,就是一跑火车的,多数还是靠嘴上功夫卖钱,帮人倒腾倒腾古玩,不然的话我爸妈非把他撕了不可。”

蒙冶听得讶然,觉得江家的故事大概还真的有不少自己没能发掘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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