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井吃完了午饭,把筷子一扔,就回房间睡午觉去了。
“记得订个闹钟,别一会儿睡过头了。”昊宇在后面扯着嗓子交代:“还有,房间别锁门,听到没有。”
回应他的,是柳井冷漠的背影和房门被带上时发出的巨响。
“嘿,这熊玩意儿,我要是他爸,早晚给他狠狠揍一顿。”昊宇咬牙切齿道。
杨汶泊突然笑了:“青春期嘛,很正常。”他顿了顿,继续道:“这都不算什么,咱们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玩的可比他们野多了。”
“可不是嘛!”昊宇点了一支烟,笑着回道:“周哥18那年搞大了阿弥的肚子;你17岁私自辍学,还和当地□□搅合在一起;季未就更不用说了,前20年安安分分,第21年居然公开出柜,当时差点吓死老子。”
“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杨汶泊拿过昊宇的烟盒,又接过他递来的打火机,拢了拢火,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整个两江地区,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户,哪家的女儿没被你勾搭过?”
“还有我妹妹,她整天嚷嚷着非你不嫁,我都服了,她是瞎了还是怎么的?”
昊宇:“……”
话倒也不用说得这么难听,毕竟以后还要见面。
叁愧想笑又不敢笑,一直埋头吃饭,肩膀却止不住地颤动,差点拿不住筷子。
昊宇瞥了一眼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叁愧,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让他放轻松:“想笑就笑呗,这儿又没别人,不用藏着掖着。”
杨汶泊重新把目光放回叁愧身上:“听说你已经保送了,是真的吗?”
“嗯,我高二下就保送了。”叁愧不急不慢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确保口腔里再也没有食物残余,这才开口回答杨汶泊。
“为什么拒绝了,没有达到你的期望?”
叁愧突然语塞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着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身旁的昊宇。
昊宇会意,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替他向杨汶泊解释:“他脑子抽了呗,非要和柳井上同一所大学,结果转学了,保送资格也没了,现在只能硬考。”
“不听老人言的混蛋小子,白白多遭一年罪,现在老实了吧!”
叁愧急忙拿起水杯,借喝水来掩饰尴尬,同时小心翼翼地凑到昊宇旁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昊哥,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在外面要说我看不上那些学校!”
虽说叁愧刻意压低了声音,但由于三人坐得极近,这些话难免会落到杨汶泊的耳朵里。他哼笑一声,无情的揭穿道:“别遮遮掩掩了,我都听到了。”
闻言,叁愧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脸也涨得通红。察觉到餐桌上的两人都在看他,叁愧自觉再也待不下去了,稀里糊涂地和二人告别,准备闪人:“昊哥,杨老师,我吃完了,先回房间了,你们慢用。”
察觉到叁愧想走,杨汶泊出其不意地朝他伸出手,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别急着走啊,我还没问完呢!”
眼看逃不掉,叁愧只好重新坐回餐桌旁接受杨汶泊和昊宇的严刑逼供:“杨老师,你还想问什么?”
杨汶泊和昊宇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过对方和自己的想法一致后,又抬眸扫了一眼楼上柳井紧闭的房门,确保他不会突然出来,这才娓娓道来:“你是不是喜欢柳井?”
话音未落,叁愧吓得跳起来,止不住地往后退,急忙大声反驳:“卧槽,到底是我瞎了还是你们瞎了?他除了有钱长得帅身材好以外还有什么优点?完全没有!再说了,我是直的,直的!”
杨汶泊和昊宇都被他的一番话逗笑了。然而,杨汶泊并不打算放过他:“可柳井是弯的呀!再说了,你们认识这么久了,万一他对你有意思呢?”
“谁说的他是弯的?还对我有意思,怎么可能?这么说吧,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哦?他不是弯的?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他交过女朋友?”
“当然交过了,他又不是和尚!”
“交过几个,上过床吗?”
叁愧刚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突然,脑袋里的警钟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无数个念头从他脑海里飘过,无一不是在阻止他继续泄露柳井的隐私。
“继续啊,怎么不说了?”昊宇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轻佻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催促的意味。
叁愧识趣地保持缄默,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他连忙低下头来,不再看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
杨汶泊突然被扫了兴,心情难免会郁闷:“怎么,你怕我们嘴不够严,传到季未的耳朵里?”
“季总知道的。”叁愧小声反驳。
“那你怕什么?”
叁愧还是咬紧牙关,不再透露半个字。
眼看今天是撬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昊宇这才“大发慈悲”放过叁愧:“好了,不逼你就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下午好好考试。”
“好的。”说完,叁愧就要离开。
“等一下。”杨汶泊却突然叫住了他,还朝他勾了勾手:“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凑过来。”
“什么?”叁愧云里雾里,还是照做了:“问什么?”
眼看目的达成,杨汶泊勾唇一笑,趁着叁愧弯腰的间隙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故意凑到他的耳边,在昊宇看不见的地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叁愧的耳垂,压低了声音问他:“你还是处吗?”
叁愧瞪大了眼睛,猛地甩开杨汶泊的手,连连后退几步,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啊?!老师,您这是在说什么啊!”
杨汶泊的脸皮厚如城墙,不仅不会觉得尴尬,甚至还会得寸进尺:“那你有对象吗?”
“杨汶泊,差不多得了,让他回去休息!”昊宇一眼就看穿了杨汶泊的心思,为了不让他骚扰叁愧,只得先行赶人:“叁愧,你该回去休息了,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哦!”叁愧深吸一口气,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可心跳像擂鼓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那我先回去了,二位慢用。”
等叁愧彻底走远了,昊宇这才重新把目光放在杨汶泊身上:“我就说嘛!季未什么都知道,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们仨。”
“都是兄弟,至于藏着掖着嘛?”杨汶泊笑了笑,继续道:“咱们还得靠着他过活,又不会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当面嘲笑他。”
“再说了,柳井可是个正常男人,他不可能抵抗得了温柔乡的诱惑,早晚得绿了季未。”
“行了,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和我们没关系。”昊宇打断了杨汶泊的喋喋不休,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我不管你的私生活乱成什么样,也不管你有多少花花肠子,总之就一句话:离柳井和叁愧远点,不然季未饶不了你。”
杨汶泊哼笑一声,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你又知道什么了?”
“叁愧早在很多年前就跟着季未了,之所以瞒着不说,是为了顾及柳井那边。”昊宇转头看向杨汶泊,漫不经心地陈述自己知道的事实,语气平淡得没有一点波澜:“人家私底下可是开山元老之一,你要是泡了他,季未真的会生气的。”
“哟,藏的够深的啊!”杨汶泊看着叁愧远去的方向,脸上的笑意一扫而空:“我原以为他是这场局里唯一的善茬,现在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别说出去,这件事目前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昊宇拍了拍杨汶泊的肩,站起身来,转头朝一旁侍候的保姆下达指令:“阿姨,把餐桌收拾一下,一点半的时候叫柳井和叁愧起床去考试。”
眼看昊宇想走,杨汶泊也跟着站起来:“哎,你说,叁愧像不像我初恋?”
昊宇朝天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得了吧!就一个鸭子而已,你至于吗?”
杨汶泊摆了摆手:“你不懂的,我记忆里的他,连他本人来了也比不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依旧是个傻逼!”
“……”
见杨汶泊不服气,昊宇接着发力,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在戳杨汶泊的气管子:“别拿我们叁愧和那种人相提并论,他到了叁愧跟前,连提鞋都不配!”
事到如今,听到自己的好友诋毁自己那烂掉的初恋,杨汶泊的心里还是会觉得难受:“话倒也不必说得这么难听。”
“行了,不知悔改的脑残玩意儿,你他妈活该被人逼到辍学!”说完,昊宇大步往前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早在杨汶泊留美期间,他结识了一个体弱多病但实在漂亮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叫施清,和杨汶泊是同学。整个班就他们俩是亚洲人,所以难免会走得近。
施清是个男娘,还恰好对他有意思。年少的杨汶泊哪里受得住禁果的诱惑,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了。
自从他和施清在一起后,总有人隔三差五地来找他们的麻烦。起初,他并未多想,以为自己不小心得罪了某个帮派,导致施清被牵连。每当这种时候,施清总是扑进他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劝他不要冲动行事,一边又借着自己的委屈和心疼,有意无意地煽动他的反抗情绪。
一段时间后,在这些人的骚扰下,杨汶泊不胜其烦。为了保护施清,他瞒着父母辍了学,主动加入当地□□,和一群街头混混为伍。
他辍学后,原先那群经常找他麻烦的人突然消失了,而施清也借着学校事务繁多的理由,渐渐地和他疏远了。他心中充满疑惑,想要知道这一切背后的原因。于是,他找到了一个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同学,试图打听施清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
同学一直支支吾吾的,好半天不肯说实话。然而,杨汶泊一直穷追不舍,看那副架势,摆明了非要撬开他的嘴不可。
同学实在避无可避,留下一句“你自己回学校看吧!”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杨汶泊在学校里看了一场活春宫,主角是施清和一个白人,地点是以前他和施清经常去的小树林。
那个白人他认识,是隔壁班的一个富二代,之前总欺负施清,后来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和他打过一架,结果最后他挨了处分,那个富二代却没事。
再后来,富二代告诉杨汶泊,施清是当地一个LGBTQ+ 夜店的“名人”,风骚得不得了,给钱就能上,还说杨汶泊和施清在一起后,每隔两三天施清就会找上门来,和他以及他的兄弟们上床。
施清还在一旁起哄,说要给杨汶泊看他和他们滚床单的视频。
杨汶泊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于是不顾一切地与富二代打了一架。最终,他导致富二代的一只胳膊和一条腿受伤,因此被学校辞退了。
杨汶泊一直站在原地没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久,他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脚步一转,大步朝叁愧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