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回国了，给我带了几瓶香水，让我给你带一瓶。什么……橘灿……你不是喜欢柑橘型的吗，她记着了，特地给你买的。”
陆思诩躺在床上敷面膜，开着免提和徐天薇语音。
“阿姨这次待多久？”
徐天薇：“也就一个礼拜吧，多待一秒都是眼中钉。”
她换了个轻快点的语气，问陆思诩最近拍戏如何了。
“就是几个剧组的前景，最近有个武侠剧，有两句台词。”
她戳了戳面膜，依旧水糊糊的，遂决定再等等。
徐天薇看了看新做的指甲，散漫地问：“不试试多几句台词的？不然曝光太少了呀。”
陆思诩一怔，幸好现在敷着面膜，否则她估计会笑出来。
“多几句台词的那都是给签了合同的了，还轮不到我。”
徐天薇的眼神从美甲上移开，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你想过签公司吗？”
陆思诩想起之前的对话，便如实道：“最近有家问我的意见，我再考虑考虑，应该会答应。”
电话里传来那头徐天薇的一声怪叫：“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什么公司？靠谱吗？”
这么多问题陆思诩也不知道从哪里答起。
“就是一直给我介绍前景的那个经纪人，我们还挺合得来吧。”
陆思诩说得含糊，想把话题移开，“你好像很久没去横店了？”
徐天薇短暂地啊了一声，才撒娇似的说，“忙呀，最近不是代言就是综艺飞行嘉宾，感觉我俩好久都没聚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提案：“不如你来签我公司吧！这样我们没准见面时间还会多一些呢！”
能不能见面和在不在一个公司好像没有什么关联性，陆思诩不想扫兴，选择了闭嘴。
从那天起徐天薇又陆陆续续提了好几次，陆思诩拗不过她，便答应见个面。
徐天薇的公司在浦南，陆母这几天入院检查，她安顿好一切，跟护工嘱咐多了几句，陆母一下便看出异常来。
“要出远门？”
“去薇薇那里，还不知道要几天。”她过去握住陆母的手。
“好，好，”陆母笑得眼角的纹路都深了一些，“多待几天散散心，也别念叨着我这把老骨头，出院什么的小李在呢，别担心。”她指的是护工李媛媛。
“我当然不担心，不过真要不了那么久，等到你准备出院，我肯定已经回来了。”
陆母佯装生气：“你知道你这个行为现在网上叫什么吗？妈宝！耽误我和隔壁床的妹妹聊天呢。”
陆思诩看了看隔壁床，一直拉着帘子，她还没打过照面。
从浦南回来时候带点补品好了。
“妈宝要去高铁站啦。”陆思诩趁陆母还没来得及扔枕头把她赶出去之前火速关门。
她难得这么匆忙，赶着时间一路上翻包确认有没有遗漏东西。
马上到门口，意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叶冬凭？”
他和他那位自来卷朋友刚从大门进来，看见她也吃了一惊。
“我只知道你住南陵，还不知道能在这儿遇见你。南陵有点太小了。”叶冬凭勾唇一笑，陆思诩却敏锐地察觉到他谈话的兴致不高。
“我还赶时间，有事情我们微信说？”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叶冬凭点点头，目光闪烁着，有些感谢的意味。
如果可以，她还挺不希望在医院这样的地方遇到熟人的。
陆母刚要睡下，病房门又开了。
开门声紧接着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她忍不住朝声音那边看了看。
她对上了一双年轻且英气十足的眼。
两个高个子一胖一瘦的小年轻站在她和陈梅的病床间，瘦高青年刚要撩起陈梅病床前的帘子，余光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看了过来。
“抱歉，阿姨，吵到你了？”
陆母才要回话，就听见陈梅那边有了些动静。
“莫掀开，光刺眼睛。”
陈梅有气无力的。
瘦高青年闻言一把把帘子全掀开了。
“叶冬凭，你想我死是不？？”
叶冬凭脸上淡淡的：“我想要你晒晒太阳。”
*
南陵到浦南挺微妙，直达高铁站后列车没几站就能到浦南西，下了车后又是一段直达地铁去徐天薇的经纪公司。
泽华娱乐坐落在鳞次栉比的东部商圈，那一条街都是文娱产业大大小小的公司，车水马龙昭示着版图的繁荣盛景。
徐天薇一路都在给她发消息，就差变成导航遥控她找路了。
等她推开泽华娱乐的大门，就看见徐天薇一头金发站在大厅里，乍一看去就像金发芭比。
不得不感叹一句徐天薇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
陆思诩欲言又止，不敢多问，徐天薇已经兴高采烈地要领她去见她的经纪人。
直到今天陆思诩才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崇哥。
贺崇宇一身暗灰色休闲西装，无意掩盖夹杂着的白发，耳垂堪堪露出发尾，一颗银制耳钉闪闪发亮。
再怎么顶着泽华娱乐金牌经纪人的名头，见到徐天薇也能偏头痛。
“姑奶奶，你一天不给我找事难受？《夜幕》都没杀青，你这一头，你，你再看看你那花里胡哨的指甲！你去当唱跳爱豆好了，来影视圈祸害我做甚？？”
徐天薇收起了对着陆思诩时的嬉皮笑脸，只想拿鼻孔看贺崇宇，举着手机像是想要给他见见世面：
“这么多人说我新造型好看。”
她懒散地坐在沙发上，陆思诩在后面半句话不敢说，她第一次看到徐天薇这样刁蛮的姿态。
“现在主角又不是我，这是陆思诩，我朋友。崇哥，你手底下还能收人，对吧。”她单手托腮靠在一边。
贺崇宇的头更痛了，眼不见为净，他干脆完全不看徐天薇，将脸转向陆思诩。
上下打量一番，他皱起眉头。
“你体重多少？”这问题让陆思诩一愣。
“56公斤。”
“太胖了，要来泽华做艺人你首先得把体重减到43公斤。”
“……”
办公室内的氛围一下子凝固住了。
徐天薇的脸也一下子黑了：
“都答应我签了她，还要来下马威，崇哥不厚道了。”
贺崇宇耸耸肩：“我只是把丑话说在前头而已，不听也行，等剧播了来个‘真胖’的热搜就老实了。”
“崇哥每次都这样。”
出了门，徐天薇气冲冲道。
陆思诩倒是无所谓，其实贺崇宇除了说话难听，其他的分析头头是道，对她的将来发展规划也说得很清晰。
不得不说陆思诩被他说服了。
反而比较担心她完全是靠关系进泽华娱乐这点，不然她是没法帮贺崇宇找到任何签她的理由。
那边办公室里，贺崇宇回到办公椅上躺了一会儿，直起身来按下回车键，睡眠模式的电脑启动。
一张徐天薇和助理小林的自拍赫然显示在桌面上。
徐天薇的照片他手头几百张，至于这张为什么脱颖而出……
他的视线聚焦到了徐天薇身后。
尽管微微失焦，但只要见过魏晋和陆思诩的人，绝不会认不出来。
“徐天薇这是给我带了个潜力股啊……”
腥风血雨的那种。
*
果然不出陆思诩所料，自从签了泽华娱乐，她和徐天薇见面的机会为零。
徐天薇跟着李导他们在海京狂补外景，欠债多了，每天能睡个两三小时就阿弥陀佛。
陆思诩除了开始忙毕业论文，还要跑公司上表演课。
好在公司在海京也有办事处，她不至于当空中飞人。
贺崇宇这种泽华娱乐的招牌自然不会亲自带她，这反倒让她松了一口气。
否则她都想好了自己被挂的黑词条了，就叫“泽华娱乐空降皇族”好了。
和邱明月说明了情况，后者倒是十分爽快地祝福，但不免恨恨道：
“你说你和徐天薇是好朋友的时候我就预感我会被撬墙角，我恨！天降不敌近水楼台！”
一个月说长不长，贺崇宇把她交给了一个新手经纪人。
她的经纪人叫孙索兰，没比她大几岁，一副黑框眼镜把她一身书卷气衬托得更浓了。
虽然不像贺崇宇那样日理万机，但孙索兰也不止带她一个。听说她手下另外两个艺人在浦南那边。
平时两个人也就用微信视频或者语音联系，这天陆思诩下了表演课，意外发现孙索兰在教室外面的休息长椅上等她。
“兰姐。”老实说，孙索兰让陆思诩这样称呼她的时候她适应了很久。
“下课啦？辛苦辛苦。”孙索兰朝她招招手，“来看看我给你选的剧本，你再看看最想拍哪个。”
陆思诩有些惊喜，就像漫无目的的生活中突然有了个盼头。
这一个月累很了的时候就时不时会想想多久才能拍到戏，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你还是新人，之前虽然做过一些前景，但是那些剧都没抬上来，也就是说你毫无曝光。这种情况我是联系先拿公司的内戏，番位能靠前一些，选角自由度也比较高。”
说着，她递给陆思诩一个文件夹，薄薄三张纸，都是她收集总结最近要开的内戏和她觉得陆思诩可以胜任的角色。
她笑着说：“也不急这一时，你放在公司休息的时候慢慢看。”
陆思诩低头扫了几眼，抬起头来，眼神亮晶晶地闪着。
“谢谢兰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