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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焉敢此,他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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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声音曾无数次在她的梦魇里出现。

慕汐原以为,她既已记不清他的脸,那声音也必然模糊了不少。

可一刹间,随着这道声音在耳边响起,无数痛苦的记忆纷至沓来。

那原刻在脑海里的名字逐渐清晰。

裴行之。

这个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又险些毀了她一生的男人如今正在她身后。

“那几个是魏大夫的药童,此番演习受伤的将士太多,营里药草备得不足,这方让人运些进来。”瞧着裴行之面色凌厉,眉眼上的阴鸷久久未散,褚将军见状,忙适时解释两句。

慕汐闻言,微微瞌上双眸,深深地吸了口气,尽可能地稳住已然发软的双腿,正欲随药童和小杨转身,身后便响起了管砚的催促声:“殿下,快走吧!北喀王已经等了好半晌。依他那暴脾气,现下必定已经在大骂了。”

裴行之淡淡地看了眼那三人中身板稍显纤弱的药童,只觉那背影似乎略微眼熟。然一刹间他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兼之管砚在旁催促,连涌起的那半分思绪也在瞬间消失殆尽。

“走吧!”

直到听见男人转身离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耳后,慕汐的面色才稍稍恢复了些许颜色。

然那从脚底蹿至心头的寒意仍是久久未散,明明是初春,天儿尚有几许凉意,可冷汗已然浸湿了她背后的衣衫。

“纪姑娘,”药童推着独轮手推车在前面儿走着,小杨侧首,见慕汐面色霎白,不由得关切道,“你脸色怎的这般差?”

慕汐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军事重地,壁垒森严,我心生惶恐。”

闻得她这般说,小杨思及方才那笼在周遭的沉闷气氛,亦不由得抖了下身体,有些后怕地感叹了声:“我方才纵没回头去瞧,亦能感觉到那淮州王殿下的慑人气场,怪道连褚将军在他面前也得小心翼翼的。”

慕汐此时并无心与他闲聊,那股寒意仍盘旋在心头,她扯出一丝笑掩饰面上的惧意后便再无话。

送完药草到魏大夫帐营,慕汐片刻也不敢再停留地出了军营,并直奔家去。

一路冲刺般跑回来,她来不及歇息便取出笔墨写了两封信,一封留在家中给景嘉珩,一份放到了容安堂的库房里。

慕汐迅速收了两身衣裳,并将家中的银两尽数塞进包袱里,这方匆匆往城门去。

她推测,裴行之必定还不知她身处半榆关。若说他知晓了她的身份,外头便早已被兵马围堵,然现下她却仍未听到半点风声,那么这几个时辰便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

可临近城门时,慕汐却见城门紧闭,一群拎着包袱的人正围在旁边的告示栏处。

一股不好的预感立时涌上心头,她立时挤过去看了眼那告示。竟是因这三日郦军要演习,为避免有别国细作趁乱混入,半榆关要封城三天。

不过短短三日,在半榆关玩一玩便过去了,因而众人瞧了,也不着紧,只是拿着包袱各自散去。

然这消息于慕汐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在半榆关多耽搁一日,便多了几分危险。

倘或魏大夫或药童一时不防头,把她说了出来,便只怕裴行之多想了几分,又或者当日在缆城他已细看过出城名册,对这个名儿有了些许印象,她如今的处境便是岌岌可危了。

慕汐全然不敢多想,若裴行之将她逮住,会处以怎样的极刑。

他那样位高权重,素来惯了人人追捧,哪里能受得了被人这般欺骗?偏她对他所言句句欺瞒、处处假意,单是这么一想,慕汐便觉裴行之必定不会轻饶了。

顿然思及他那些逼迫犯人招供的狠厉手段,慕汐一时腿软至极,再不能往前走上一步,只颤着身子撑在墙边缓了半晌。

她现下想出城是不大可能的。

慕汐原不信神、不信佛,可如今她只能求那满天神佛,能否护她三日内切勿让裴行之发现她。

她从不贪心,仅仅三日,也只要三日。

届时城门一开,她会立刻远远地逃了去。

慕汐挎着包袱,原欲寻个地方藏上三日,然半榆关也就那般大,倘或裴行之当真辩识了她的身份,莫提她还在城内,纵是此时离了半榆关,亦不见得能真正安全。

忖度片刻,慕汐仍是家去。

回到家,瞧见桌上的信封并未有人动过的痕迹,慕汐忙把它丢进炉子,蹿起的火光一下照亮了她苍白的脸。

裴行之和北喀王喝完酒回到帐营时,暮色已临,天边的云似被火烧一般,红得通透。

男人躺在卧榻上,不知为何思绪忽然飘至白日时的那一幕。脑海里却顿然浮现一人的身影,裴行之霍然睁眸,连面上的微醺亦在转瞬不见。

他朝外厉喝一声:“管砚。”

正在外头和那些守将闲聊的管砚遽然闻言,忙止住话头,掀起帘子进去。

“殿下。”

“立刻把话魏大夫寻来,本王有话要问他。”

他面色凛然,管砚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也不敢多问,忙应声儿后往魏大夫的营帐去。

气氛诡异至极,跪在地上的魏大夫颤颤巍巍地垂着首,分毫不敢抬首瞧上一眼。

“本王且问你,你有几个药童?”

他话音未歇,魏大夫一怔。方才管砚匆匆把他找来,他原以为是自己医术出了什么问题,导致有将士无辜丧命,淮州王殿下严惩他。

魏大夫正忐忑之际,忽地听到裴行之所问与自己想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由怔愣了几秒后,忙恭声回:“回殿下,草民唯有一个药童。”

高座上的男人眉眼阴鸷,“一个?可本王今儿才看到过来送药草的,有三人。”

沉闷的气氛似有千斤重,魏大夫虽察觉到有些不妥,可仍是想不通那淮州王要问什么,便如实道:“那送药草的有一个是药童,一个跑堂的,一个是管容安堂库房的。偏人今儿手不足,草民这方让另外两人随药童把药草送来。”

裴行之往一旁的笔墨纸砚抬了抬下颌,示意他:“这两日半榆关内有昌炎细作闯入,你且把那三人的住址写下来,本王要派人一一严查。”

原是如此。

既要抓细作,他理应配合,只魏大夫仍是下意识脱口为三人辩道:“回殿下,他们皆是草民知根知底的人,在容安堂也做了有一段时日了,断不会是昌炎细作。”

男人浑身上下满是久居上位者的威严,他眸色幽幽,语调虽平和却不容人反抗分毫,“他们究竟是与不是也并非你说了算。半榆关里的每个人,本王皆要细细盘查过才可安心。否则,若因此损了大计,你担当不起。”

魏大夫闻言,神色惶恐,忙起身把三人的住址写下交与裴行之。

拿到住址,裴行之立刻命管砚带上四五个亲信随他一块到城内彻查。不想连查了两人,却皆是男子,且他们自小便长在半榆关,并无半分可疑之处。

裴行之有些失望地看了眼最后一个地址,因已再不抱什么希望,便似例行公事般前往目的地,一连手中的缰绳亦不觉慢了几分。

行至街市拐角,顿然间,裴行不知思及了什么竟,鬼使神差地拉紧了缰绳,自己下了马后,却令那几名亲信候在此处。

男人抬眸望过去,见巷口尽头有一枝梅花探出了墙。

裴行之见状,心下微惊。此情此景,竟与他先时所做的梦别无二致。陡然意识到此间事,那道被浇灭的希望这一刹间重新燃起。

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枝梅花,盯着那扇破旧的木门,大踏步地朝着那个方向一步步走去,心跳在此刻跳至顶点,似要控不住蹦出来般。

这不足百米的路他恍若走了几个光年,纵然未见到她的身影,可裴行之已然自信地认为,住里头的人必定是慕汐。

到木门前。

男人正欲抬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止不住地颤抖。

所幸渐临的夜色吞没了一切,身后的管砚不曾注意到他这般反应。若不然,他一世的英明岂非毀在这上头?

裴行之忽然有些害怕,害怕敲了门后,出来的人不是她。

他抬眼看了看那枝探出墙的梅花,顿了片刻,竟鬼使神差般轻轻地往上头纵身一跃。

下一秒。

那抹纤细的身影骤然闯入眼眸。

男人透过大开的窗台,只见昏暗的烛光下,慕汐捧着菜篮子正清洗着时蔬,旁边是个灶台,此时炊烟正袅袅升起。

生怕眼前的形景是个梦,裴行之猛一掐大腿,刺痛从大腿内侧传来,下一瞬,那种无法言说的欢喜随着怒意朝他汹涌而来。

此番情景竟与他梦中所见毫无二致。

当真是天要助他!

裴行之正欲跳下院子,然一刹间,又有一人从里头走过来。

此人......竟是个男人。

这个男人是谁?他为何会在此处?她自离开淮州,便一直同这个男人在一起?抑或者说,她来了半榆关后才认识此人?难不成她和他已成亲?若不然,何以能住一起?

......

无数猜想在这一刻瞬间涌上裴行之的心头,然不论是哪一个,他皆恨不能提刀立刻把那人的头给砍了。

男人的面色似浸了墨般。

不过才离了他多久,她焉敢做出此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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