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到了。”
目光浑浑噩噩地跟随着眼前人走着,没过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一处破旧荒芜的宫殿前,院落里甚至都长满了蔓蔓杂草,却无人打理。
“废太子他应该就在里面,奴才便就不进去了。”
那宗善又含蓄道,毕竟他是太子的人,想来前太子应该也不会想要看见自己,便识趣地只停在圆拱门前,只是满脸堆笑地与林琳继续客套。
“您到了这边,若有什么不方便,不习惯的,尽管可以对奴才说,缺什么奴才帮您准备,奴才一般就在东宫候着,若您想见主子了,也可帮您联络殿下。”
这可是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人,即便迫不得已送出了东宫,那也不能怠慢了,他在宫里虽不能说是阅人无数,但能在太子殿下身边侍候,这点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自然能够看得出,殿下待她的不同。
再说这宫里的事情可是瞬息万变,保不准哪天罪人就变贵人,左右逢源总归是好的,他得在她最初落魄的时候就要跟她打好关系,以便日后她真的发达了,自己也能令她念着点旧情,利于升迁更加顺风顺水。
就算她发达不了,自己蹭不上福气,那多交个朋友也不会少块肉,更何况都认识几天了,相处下来他也感觉林琳这人其实挺不错的,不像宫里那些老奸巨猾的油条们,一个个都快成精了,伺候起来真心心累!
单冲她这个人,他也挺愿意与她套近乎,于他总归是有好处的,不管是从投机上看,还是从心情上,都叫人赏心悦目。
他其实也挺喜欢林琳的,简单纯粹,善良可爱,长得也很好看,尽管娇气了些,爱哭了点,也很是娇媚,无伤大雅,令人萌生保护欲,也难怪太子殿下会心悦她。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林琳不禁又红着眼睛,认真点点头道。
她明白,东宫很大,人很多,贸然闯劲去找他,怕是也不好见,更会因为冒失给他又找麻烦,有个像宗善这样近身侍奉,方便联络他的线人,确实挺不错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萧扶苏以后会不会忘了自己,还会不会想要再见她。
这么一想,虽是被他抛弃了,有些哀伤怨念,但心里更多的却还是对他的不舍与留念,心情更有些惆怅失落了。
“放宽心,放宽心!既来之则安之。”
宗善见她这样,不禁又安慰她道。
但与她惆怅伤感的心情不同的是,能有这样与她单独说话的机会,他的心情却是挺好。
若他不是个阉人,他们俩也正好年龄相仿,或许连他都会对她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但也正是因为他明确知道自己就是个阉人,没用的废人,所以反倒也更能看开,断绝了那些不着边际的幻想了。
人与人的机遇,人生是不一样的,他是个苦命人,这辈子活该心里只能有主子,不配想那些情情爱爱。
想到这些本该是令人烦心伤怀的,但是也正因为此刻是与林琳在一起说话,他的心情反而更好了。
而心情好了,话也就不自觉更多了些,他不禁又像嘱咐老友一样,对她继续喋喋不休地不放心道,“您以后在这冷宫里,日子可不像之前在东宫时舒服了,肯定会觉得不习惯,冷清了也简陋了,但是即便如此,也一定要坚强啊,有啥困难的尽管来对我说,不用不好意思,抛开宫里那些复杂的制度等级,其实在奴才心里,也早已经将您当做朋友了,只是希望姑娘别嫌弃我一个阉人不自量力高攀了就行。”
“哪有哪有,我落魄至此,你非但不嫌我麻烦,还这般照顾我,真是谢谢了!林琳虽然微不足道,但此等恩情,一定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一定会回报你的这份心意的!”
此刻她不禁目光感动地看着他道,哪料到日后竟真的会一语成谶。
轻风拂过面颊,带着湿润的青草香,就在这一瞬间,宗善才发觉自己逗留太久了。
真是……见了她,话就难免要多几句。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甩开脑中自嘲般的轻问,他不禁又抬头看向她,温柔地浅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保重。”
“嗯。”
林琳不禁也点点头,向他道别道,看着他目光感激。
“再见。”
宗善未再说话,微微一笑后,便转身离开了。
等他走后,林琳才支撑不住又伸手扶住了一旁宫墙,这才不至于一时腿软摔倒。
其实她本来就还在病中,不过才喝了一碗汤药,就被萧扶苏赶出来了,虽然还不是冬天,但出来被风一吹,竟感觉身上又有些严重了。
本来在殿中时,只顾着伤心,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多难受的,而现在,平静下来,她明显能感觉到身上的虚弱,连心跳都感觉沉重缓慢了许多,咚咚咚的,仿佛就要从胸口掉出来了。
真是不妙……她还从来没有将自己,搞得这么落魄过。
面上不自觉就露出了一个快要哭了的表情。
不……是苦笑。
但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不是她给自己的评价,而是突然又冒出来的系统说的。
“喂喂,我不过才掉线一天,你就将自己弄成这模样,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那破系统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打量着她此刻凄惨落魄的模样,无比肯定道。
“我是身残志坚。”
林琳给了它一个白眼,此刻本来就很难受,简直不想搭理它。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需要它的时候突然玩消失,如今她都已经受了一遍罪了。
早干嘛了?
“终究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她不禁又委屈地抱怨道,流下了辛酸的眼泪。
“啧啧,看来这个世界没了我,还真是不行啊,指不定你一个行差踏错,就小命休矣。”
毕竟这个御主看着脑子不太好使,它可得多上心帮帮她,尽量完成任务才是。
那系统不禁又看着她,目光得意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