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看了疆一眼,把人从身上扒开:“我最近很好,先吃饭。”
“哦……”疆的身体一顿,盯着面前的饭菜好一会儿,才有点僵硬地拿起了筷子。
傅与衡面前那一盘很快被消灭完,他擦了擦嘴:“景哥,我吃完了,先去上个厕所,观察室见。”
沈从点头。
等傅与衡走得没影了,疆才重新抬起头:“从?”
“嗯。”沈从吃着饭,眼角余光搜索着周围。
“是兆元吗?他昨天就有点怀疑你。”疆盯着站在取餐区的兆元,“不会是因为我吧?”
刚才江海生还沉浸在找到队友的喜悦里,结果马上就收到了沈从的视频大放送,给他吓了个半死。不过好在同一时间又出现了两个其他人的,不至于让沈从被一下锁定。
“有可能,但我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沈从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跟所有人的交流,除了兆元,还有傅与衡,“要么是他们扮演的角色和他们本身的性格就相一致,要么就是扮演能力很强的玩家。”
“你怎么认出我的,我们不就见了一面?”沈从问道。
“你还是对自己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啊。”江海生故作老成地笑了笑,“小沈啊,虽然你演的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但是你个人风格太明显了,面无表情往那一坐,那气势,我们认识这么久哪能认不出来,这个游戏不适合你啊。”
“……”
沈从换了个话题,“你昨天怎么回事?出错那么多次。”
“说到这我就气。”江海生拿筷子狠狠地戳进一块鸡腿,“这个游戏分配角色都不考虑一下适配性的吗?我一个工科生,成了研究院一把手,什么少年天才,医学传奇,我靠,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想。这就算了,一来就让我做实验,我能懂什么啊!
我什么都不会干,兆元昨天都要被我气死了,差点以为我被仿生卧底掉包了,还好我急中生智,说我天天做人体实验产生了应激反应,已经不会实验了,兆元才把我调了个岗,去那个什么抗什么毒性试验打杂去了。
兆元是真狠,你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那些人的,人都是清醒的,还在哇哇哭呢,眼一睁一闭,这一刀那一针,又挖心又掏肺,硬生生给一个状态还不错的小孩给弄死了,死了还不放过人家,还搞什么激什么反应,他们说的话我也听不懂,反正最后都被做成了标本,害我做了好几天噩梦。”
一想到被泡发的人体组织,面前的肉都好像散发着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江海生一抖,刚夹起来的菜啪一下落回碗里。
“我还去问过一个脾气比较好的阿姨,结果她跟我说什么这也是没办法,近几年仿生机械大热,全都去搞自主机械了,都想机械飞升,关于人体本身的研究被慢慢摒弃,多少人都觉得没有前途,他们研究的又是最难的那部分,没钱没人,就只能用些必要手段。
他们也觉得不对,但是做这种研究的多少都有点人类主义,本来就不满机械统治世界的现状,都憋着一股气呢,哪能轻易放弃?这么多年都成了执念了。
反正都死了那么多人,不研究出什么结果就真的不甘心。
你都想不到,我当时听到这个的时候,震惊到几分钟没说出话,要造福人类就要先杀死人类……太可怕了……”
江海生正处在回忆之中,脑中突然极为配合地响起恶魔的低语。
“柳运,扮演失败。剩余人数,十人。”
柳运,沈从才在观察室里看到过他的视频,那个突然想逃的“布曼格教授”。
“就剩十个人了?这么快!这局有很多老玩家吗?”江海生看向沈从,“你打算怎么办?”
沈从没回,只问:“你说兆元昨天怀疑了你很多次?”
“是啊,一分钟得有个十几次吧。”江海生一脸苦涩,“你不知道昨天他就盯着我了,做错一步就被他骂,脑袋都给我敲肿了。”
沈从点头,起身走向坐在一边用餐的兆元:“马上把傅与衡调走,他太吵了。”
说完,沈从转身走向快梯,江海生赶紧跟上他:“调走傅与衡干什么?你怀疑他,你怎么排除兆元的?”
“兆元怀疑你的次数足够锁定你一百次了。”
透明罩里的人好像安静了下来,傅与衡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看到沈从,傅与衡的唇角拉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沈……”
“沈”这个音拉得极长,试探的意思很明显。
沈从只是看着他,没什么反应。
眉梢一动,傅与衡换了个字拖:“王……牛……”
沈从八风不动。
傅与衡也不急,他站起身,冲沈从挥了挥手:“景哥,再会。”
观察室里终于安静下来,沈从刚坐没多久,程堪又打来了视频。
“怎么了?”
程堪看向沈从身后的透明罩:“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
“我不是回了?”沈从点开手机,正想给他看聊天记录,就听程堪说:“回了第一个第二个呢?”
沈从这才看到,程堪在下面还给他发了信息,是说他们打算借有媒体来拍摄短片的事情先刷一把同情分,再趁东风把视频发出去,把热度推到最高,最后再提法案,借用大众的力量,把压力给到理事会,他们不可能不通过法案。
程堪正问沈从意见,沈从就没回他了。
“吃饭去了,没看到。”
程堪脸一皱:“你改改脾气就行了,别把对R.E.N.的爱也改没了。”
“知道,我反省,需要我做什么?”
“没给你燃大爷安排事。”程堪一脸无奈,“明天新浪潮的人就要来拍素材了,大概下午的时候他们会拍到观察室,你身份敏感,最好避着镜头,等短片发出去的时候带带节奏就行。”
“短片什么时候播出?”
“这就快了,他们只负责拍,剪视频的事AI可以干,估计后天中午的时候就可以发,这两天你多留意一下网上的风向,活跃一点。”
“好。”
“岚的法案在修改了,今晚你下班直接来我这,一起参考参考。”
“好。”
“你这脾气改得还挺快……”程堪嘟囔了一句,反复打量了沈从好几眼。
这句声音挺小,但高科技世界的收音功能同样不可小觑,落在沈从耳朵里就跟大声喊出来没什么两样。
沈从没避着程堪略带审视的目光,坦然地对视了回去,只是眼神特意露了点凶,语气也不耐烦起来:“想讨打只说,挂了。”
挂断视频,沈从刷了刷手机。
大部分还是些娱乐性的新闻,少数有涉及仿生机械的,他们自己就吵得蛮凶,互相都不服气,暂时不需要“主力”下场。
下班的时间很快到来,沈从先去程堪家一起讨论了法案的事。虽然沈从没说什么话,几人的办事效率依旧很高,吵吵闹闹着就把条例定下了。
法案全部修改完之后还早,全程沉默程度和沈从不相上下的丽笙妤打着哈欠就要回家。
刚好撞上一年一度的尽欢节,难得来了兴致,程堪大手一挥,把人一拦。
几人坐上车就前往了两百公里外的长兴四期——长兴广场中容纳了世界各色美食的□□,占到长兴广场占地面积的百分之三十。
经过沈从的搜索,他发现长兴广场本身就很了不得。
长兴广场——世界上最大的广场,总占地面积达两百万平方米,最高可同时容纳近一百万人,最早的无人高架“前进者”就坐落在这里,以游龙姿态灵巧穿过整个长兴建筑。
不止是令人咋舌的面积,长兴里面的数字期建筑包含了世界上有的几乎一切吃喝玩乐,最下面的广场平台上也设有很多户外娱乐设施,不管是高奢品牌,还是大众连锁,街边小吃,在这里都有一席之地,可以说是真正的全阶级、全方位。
这里是顶端科技的集成地,是横流物欲的释放国,是所有人的狂欢城。
每年到长兴打卡旅游的人数以亿计,到过这的人无不流连忘返,而尽欢节的中心就在这里。
但参与进尽欢节活动的人很多,不可能所有人都到长兴,所以一些大型展示类节目都会在全国同一时间演示,其他地方的□□、广场等等也会开放所有玩乐项目,以满足大家的过节兴致。
为了安全和尽兴,长兴会自动阻流,当人数达到六十万的时候,就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入广场内部。
沈从他们运气比较好,到的时候刚好还有几个名额,几乎是他们刚走进广场,高架边上就升上了保护罩,把整个长兴都笼了起来。
有人被拦在了保护罩外也不恼,干脆就停在了高架上,拿出自己带的东西,席地而坐之后就开始唱歌跳舞。酒瓶一开,泡沫如散花般洒落四周,新人和自然人交叉着围在一起,高架就这样被占满。
但这些保护罩并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碗状,好像真的把整个广场都遮起来了一样。
反而保护罩被弄成了电流的形状,直径不到十厘米的一条直上云霄,每隔几米就设置一条,每条的形状又都有细微的不同,有的笔直,有的半弯,有的无风自扬,一旦有人碰到,就会自动从一条延展成一片,把人牢牢地挡在外面。
保护罩上的光线也被特别设置,随着动感音乐的节奏感闪着,颇有种大型灯光秀的感觉。
音乐不止长兴在公放,这一路走来,几乎全世界都在调着最大声放音乐,无一不动感轻快,节奏感十足,耳边的震动声就没有停过,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不断袭来,浪潮浪涌,连结成片的电流都阻隔不了。
“嚓!呲!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