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津岛修治从小没有离开过津轻,羽月唯带着他打算先到处游玩一番。
从前在津岛家不显,出来后津岛修治才展露一些自己的偏好。
羽月唯默默观察并记下,他发现治君喜欢吃螃蟹,喜欢一切与螃蟹相关的东西,蟹肉罐头、蟹肉饭……
他还有一个特殊的“小爱好”。
于是他们随身携带的行李中多了绷带。
津岛修治离开津岛家时除了一根笔和一个小本子以外什么都没有带走。
羽月唯疑惑这个本子是什么。
津岛修治当着他的面毫不避讳的打开翻看,里面的内容没有什么文字,只有用笔随意划拉出的痕迹。
“这是记仇本本哦。”津岛修治看他:“记你的仇,小心我以后的报复。”
羽月唯不禁挑眉。
“欸欸,生气了没有?”
“生气的话最好现在就把我丢下。”
现在的津岛修治就像是一只喵嗷喵嗷叫唤的小黑猫,上蹿下跳,围着人类,绕着他的腿转圈圈,用尚且还稚嫩的爪子刷刷抓破裤腿、挠坏鞋面,毫不心虚,鸢眸圆溜溜,尾巴一甩一甩,挑衅地叫嚣。
羽月唯:“没有生气,倒不如说我很喜欢治君这么有活力的样子。”
“治君努力吧,期待你的报复哦。”
津岛修治霎时露出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把本子扔掉,坐在一旁,嘁,羽月唯还真是难对付。
“我饿啦。”
“治君想要吃什么?”
“蟹肉饭!”
“还吃这个?已经吃了三天……”
好吧,最终依旧是羽月唯妥协。
不知为何,他天生和厨房有仇似的,做饭不是糊掉、就是盐放多、或糖放多、酱油放多……
奇怪,明明是按照步骤来的,严重时怎么还会爆炸呢。
可恶啊,他居然一点做饭的天赋都没有么。
为避免破坏掉刚租来的屋子,羽月唯只得每天都出门买饭。
好吃的蟹肉饭距离这里可不近,一来一回需要快一个小时的路程。
不过这点距离对于羽月唯来讲不算什么难事。
金色的门扉打开,脚步一跨,外面就是卖蟹肉饭的附近街区。
念能力第四维度包裹着他,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周围突然多出一道门、又多了一个人。
羽月唯找个不易被察觉的地方撤掉能力,等十五分钟后买到还热腾腾香喷喷的蟹肉饭,却在离开时听见外面警铃大作,一辆辆警车飞驰而过。
好奇的人们聚在门口。
“咦,出什么事情了?”
“好像是什么炸弹案件。”
“炸弹?太可怕了吧,哪里会发生爆炸吗?”
“听说有犯人给警方寄去了炸弹邀请函……”
“这么胆大包天?”
炸弹么,羽月唯若有所思,噬可是很喜欢吃这玩意儿的,顺道去看一看好了。
*
萩原研二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他原本在和幼驯染松田阵平通着电话,语气轻松,却没有想到已经被拆除后的炸弹竟又再次启动,熄灭的倒计时忽地重新亮起,而时间只剩下短短的六秒。
他顾不得多说什么,急忙大喊,快跑,快找地方躲避!
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又能跑去哪里,爆炸会吞没一切。
萩原研二留在最后,为同伴们争取逃生的机会,哪怕生还的机会格外渺茫。
他眼睁睁地看着倒计时来到了三、紧接着迅速跳到二、一——“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能量释放几乎是要让近距离的人耳鸣的程度,声音挟裹着汹涌爆裂的气浪扑面而来。
萩原研二恍惚中觉得身体的每一寸都要被灼热的温度烫穿。
可预想中的痛苦和死亡却并没有来临。
他倏地睁大眼睛,看翻滚的气浪以常人难以理解的画面停顿在半空,仿佛时间被一键暂停,猛烈的冲击被限定在一片区域里,随即迅速收束,一道金色的门扉打开。
那片区域里的所有东西、包括爆炸形成的巨大能量顷刻全部都被吞噬进门里,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骤然出现、站在门边的人看了萩原研二一眼,嘀咕一句:“……拆炸弹的竟然不穿防爆服么。”
“糟糕,时间超出许多,治君该不会要生气吧。”
后方,蹬蹬蹬——急促又焦急的脚步声传来。
羽月唯转身跨入门里离开,没有听见萩原研二说等一等的声音,也没有瞧见松田阵平快速跑上来的身影。
“研二!”先是惊喜,像是绝望后又突然瞥见降临的彩虹,绚烂的光彩接住不断下坠的心,将笼罩的不详和黑暗一扫而空。
然后,松田阵平毫不犹豫地扬手开揍。
“啊,等等啊小阵平,好痛……哇别打了,你听我说啦。”
“这种事情就算穿了防爆服也挡不……诶呦小阵平,对不起嘛,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好一会儿,松田阵平才终于通过下手的触感确认幼驯染真的平安无事。
萩原研二顶着一脑袋的包可怜巴巴地裹着毯子蹲在墙角:“小阵平、小阵平……”
松田阵平吐出一口烟,把剩下的熄灭,转头恶狠狠:“叫鬼啊叫。”
“嘘嘘,别说这种话。”萩原研二赶紧道。
他才亲身经历一场匪夷所思的事件,着实冲击三观、颠覆认知,怀疑世界。
松田阵平听萩原研二讲完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事情,沉默半晌。
虽然他也觉得不可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那片区域,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消失不见了,由不得他不信。
“喂,研二,先想一想报告要怎么写吧。”
这种事情,估计以后还有的麻烦。
……
“治君,我回来了哦。”羽月唯拎着蟹肉饭走进家门。
津岛修治看过来,打量他两眼:“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回来的时间比平常晚了十分钟左右。
羽月唯:“日行一善,碰巧抓到一个炸弹犯扔去警察局门口,又解救了一个不穿防爆服的警员。”
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情,津岛修治也就不再多问。
两人坐在餐桌前开始享受还温热的蟹肉饭。
这对羽月唯来讲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津岛修治显然也不大想知晓具体过程。
还不如之后羽月唯要带他一起洗澡时吵吵嚷嚷挣扎的厉害。
“治君,别想再全身泡在浴缸里不出来,你又不是一条鱼,是想锻炼在水里呼吸的能力吗?”
“走开啦,谁要和你一起洗,你是变态吗?”
“上一次,在我洗澡前治君故意弄坏热水器,我倒是洗冷水澡无所谓啦,可是治君却想泡冷水不行哦,要知道修理一回也是很费时间的。”
“基于这件事情,治君,我们两个不如一起洗,你想叫的话,我没有意见哦。”
“……”
挣扎不过的小黑猫最终木着脸保证不再搞破坏。
待津岛修治洗完澡出来,羽月唯就知晓他又没有吹干头发。
他取来吹风机,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道:“治君过来,给你吹头发。”
津岛修治走过去。
羽月唯惊讶一下:“诶,这么乖的吗?”
第一次洗完澡明明还非常抗拒,东跑西跑就是不让他吹头发。
津岛修治:呵呵。
再来一次你追我赶,然后被你逮到么。
聪明的人知道结果,才不来第二遍呢。
他瞥了眼羽月唯的一双大长腿,暗哼一声。
等着吧,他早晚会有长大的一天。
吹风机呜呜作响,白皙的手穿梭在黑色的发间,动作温柔。
偶尔触摸头皮、撩起发丝,一点点小的举止都格外清晰。
直到黑色的发丝变得柔软干燥,羽月唯才放下吹风机道:“好了,我也去洗澡。”
“治君可以翻翻看旅游杂志,接下来想去哪里都可以哦。”
等羽月唯洗完澡出来,津岛修治已经扔开旅游杂志,手里却多了一个折好的纸飞机。
纸飞机飞到羽月唯的脚边,然后被他捡起、展开:“横滨,治君想去这里吗?”
杂志上虽然夸的天花乱坠,但看起来却好像没有什么非常值得去参观的景点。
“不过治君要是喜欢,我们就去吧。”
“在这之前先去办好新的身份证明。”
“治君说不想要津岛家的名字,那要重新取什么,姓羽月?”
“不。”津岛修治开口,回答他:“太宰治,我要叫太宰治。”
羽月唯擦拭发丝的手不由地一顿,抬头,愣住,太、宰、治?
这个名字……好熟悉、分外熟悉。
他盯着津岛修治、不,是太宰治看,不由自主地陷入久远的回忆里——他好像,曾与一个叫做太宰治的人相遇过,是什么时候呢?
是……想起来了。
似乎是在他流浪世界的一年后。
没有被触动时,记忆便封存在脑海。
而一旦接触到某一个关键的点,深层的记忆便迫不及待地浮现出来。
那是已经流浪了一年多的时间,他再次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周围是河岸,他躺在草坪上,疲惫的不愿意起来。
闭着眼睛,羽月唯听见有人的脚步声响起,悠闲的嗓音也传来:“嗯哼哼~天气真不错,要不要入个水再回去呢。”
一大早,被唯指定出来买生日蛋糕的太宰治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跃跃欲试。
可惜,唯的生日蛋糕已经买好,正被他提在手里。
唉,带着蛋糕入水的话,回去肯定又要被小蛞蝓打了,他才不要呢。
唯去另一个世界接那些肌肉笨蛋们,回来岂不是要笑话他。
想起某个黑发雀斑笨蛋,太宰治心里便格外不爽。
他也注意到了河岸边躺着的小孩子,不过没太在意,眼神淡淡的往旁边一瞥,就打算转身离开。
谁知目光落在那个孩子身上后,却令太宰治倏地愣住。
过了会儿,羽月唯听到脚步声向他靠近,他警惕地睁开眼睛。
站定在面前的人黑发鸢眸,大概有二十多岁的模样,他盯着自己的表情……
羽月唯看不懂,却下意识觉得他没有恶意。
他很累,不想挪动地方,可即便这人没有什么恶意,他也不想与一个陌生人相处。
于是他慢慢起身,打算离开。
但就在他站起后,却被那人叫住:“喂,小鬼,吃生日蛋糕吗?”
羽月唯脚步一顿,抿紧唇,泪水不受控制的在眼眶里充盈、打转,怎么忍都忍不住。
流浪以来,没有人知道,今天恰好是他八岁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