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城把煮好的苹果鸡蛋羹放在女儿面前，让她小心点烫，转头就对舒梅说：“凶叶子干嘛，有话好好说嘛。”
舒梅哪不知道叶卓整天哼哼唧唧最会撒娇，自己也是气急才声音大点，她根本没打算搭理叶城，自顾在网上看起裙子的款式来。
叶卓捧着那碗香喷喷的苹果鸡蛋羹吃得不亦乐乎，她喜好古怪，就钟意叶城做的“黑暗料理”。
明随庄之前有幸尝过叶叔叔做的这道小甜品，强忍着才没把上一顿饭吐出来，看向叶卓的眼神多几分复杂，“这又甜又腥的你怎么吃得下去？”
叶卓不以为意，一口接着一口，慢慢品味。
她从小就喜欢甜甜的鸡蛋水，叶城做的这个就是甜鸡蛋加苹果泥，全部弄碎了再蒸一遍，最后再用喷火喷一下上面的白砂糖。估计全世界也就叶卓一个人捧场。
“好吃的呀，甜丝丝的，我爱吃熟蛋黄，这样弄碎了绵密密的。”
明随庄一下子喝了好多水，终于把嗓子眼那股鸡蛋味的榴莲感压下去，她不理解但尊重。
这碗刚蒸出来的苹果鸡蛋羹冒着热烟，表面还有一点焦糖黄色，看着跟蛋挞差不多，此刻空气中都散发着甜味。
叶卓原本对甜食抱一般兴致，但这苹果鸡蛋羹就要放好多好多糖，正好戳中她的取向狙击，舒梅让他们少吃点，当心老了得糖尿病。
“吃完了就赶紧回房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起不来吧？”舒梅提醒着叶卓。
“知道的知道的，这两天我都定了好几个闹钟。”叶卓边吃着东西含糊不清道。
舒梅又不满地唠叨：“叶子，妈妈说什么来着，和别人说话时嘴巴里东西咽下去。”
“你又不停……”
叶卓心里一咯噔，连忙认错：“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肯定不这样了。”
“你跟你爸一个德行，说了又不改，一身坏毛病，嘴里装着东西讲话也不怕呛到！”舒梅的嘴似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将叶卓叶城数落不停。
叶卓不吭声，埋头苦吃，她知道现在不宜说话。
他爸呢，依旧乐呵呵的，挑开话题，谈论起叶卓早上起床的事情，只见他满不在意：“困了就睡觉，请个几个小时假不就好了。”
这话再次触到舒梅的霉头，叶卓闻言头埋得更低，想偷笑却不敢表露。
“叶城你是不是故意气我的！你倒是做派大，不上学你养她一辈子？”
叶城嘟嘟囔囔：“又不是养不起……”
舒梅让叶卓赶紧吃完回房间，再三严词告诉她不可以不去上学，除非生病或心理出问题了。
叶卓答应得极快：“我好端端的不去上学干嘛。”
舒梅听这话算是满意了，回头白叶城一眼：“你要有钱把学校买下来，我肯定不管你闺女去不去上学。”
叶城悻悻地摸了下鼻子。
舒梅冷哼一声，掐腰回房睡觉去了。
-
叶卓和李瑞衡得到班主任允许，下午三四节可以不上课去排练。
叶卓的架子鼓后天才能运到学校来，所以这几日她跟李瑞衡在抓紧练合唱。
李瑞衡昨晚就将《if you》的音频下载到u盘里，他们向办公室老师借了个小蜜蜂用来放歌。
偌大的舞蹈室，前后墙两面大镜子映衬得室内空间更大，只有他们两人待在其中，显得很冷清，仿佛都能听到说话的回声。
因为有高一高二高三那么多班级需要排练，学校不足那么多排练室，所以每班分到两节课的使用权，叶卓两人挺幸运，恰好第四节课临近吃饭的点，他们能早点去买饭。
叶卓自觉打卡舞蹈室空调，哪怕只有两个人，她也不想委屈自己，呼呼的热风直吹她的刘海，浑身暖洋洋的。
他们席地而坐，身边空地铺满不少纸，都是歌词和音译。
李瑞衡对待这件事很上心，练习得时候也丝毫不偷懒。
叶卓撅着嘴把笔放在鼻子下方，盘腿坐下，手上举着歌词，她的主要任务是架子鼓部分，后面那块歌词有李瑞衡当主力她不那么操心。
她看得失神，脑袋里复盘了遍全程表演，不知不觉嘴巴上的笔掉落，与地面的碰撞声把思绪游离的两人拉回现实。
叶卓和李瑞衡面对面坐着，她需要仰头才能对上对方眼睛，倏然才发现李瑞衡这么高，看着对方还套着厚厚一件羽绒服，把他撑成一个“胖子”，笑着问他：“你们不热吗？”
李瑞衡眼皮一跳，才反应过来，“哦哦。”
“我这就脱。”
在叶卓的注视下，他略显笨拙地起身，拉下拉链，脱掉羽绒服放到一旁凳子上，上身只着一件卫衣，看得叶卓都觉得轻松爽快不少。
刚刚脱衣服时，他把眼睛拿下来了，现在又戴上去，仅几秒钟的差异，叶卓竟看出一个人的不同气质。
她神使鬼差地问：“你眼睛度数高吗？”
语气中带着好奇。
李瑞衡也没瞒她：“一只一百，一只一百五。”
叶卓不懂这算这什么水平，有些好奇：“那你不戴能看清我的脸吗？”
顺势她头凑得更近，李瑞衡一时没留神，忽而一股温热近在咫尺，他不由得慌了神，立即取下眼镜，眼前一瞬模糊。
他手撑着地面上身微微往后移，眼神一飘，强行淡定：“是有点看不清。”
叶卓点点头，显然还对他的眼镜感兴趣，不过倒没有提出戴一戴他的眼镜这种无理要求。
她闲聊着：“听说天天戴眼镜眼睛会变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也太恐怖了。”
李瑞衡一笑，重新使眼镜架在鼻梁上，“我也听过一些传闻，眼球会内陷。”
叶卓为他担忧，“那你还是少戴吧。”李瑞衡眼睛很漂亮，她就像在可惜一件珍宝，不忍好看的事物受到任何闪失。
李瑞衡心里暗自做决定，早晚把他的近视眼给做了。
“我们继续唱歌吧。”他提议。
叶卓没有不答应的，清了两下嗓子，摁下小蜜蜂的播放键。
李瑞衡和叶卓的合声出奇好听，两人带着些许蹩脚的韩语，但都在调子上，歌喉敞亮，顺利唱完一整首，节目效果初见雏形。
“咳咳”
“你好稳啊，我到这句就不太能跟得上了。”
叶卓皱眉喝了好几口水，喉咙有点疼，她拿笔在纸上圈着什么。
当初李瑞衡会唱这首歌也是个巧合，他爷爷新买的手机彩铃就是这歌，他觉得挺好听的，于是只要没事做就放出来听，尽管一句韩文不会，但哼也会哼唱了。况且李瑞衡本就是个有唱歌天赋的。
叶卓唱歌时跟她平常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像，更加清丽，如同黄鹂啼叫，清脆婉转。
两人倒是难觅的好搭档。
……
他们又练了三遍，叶卓的嗓子都快唱冒烟，她一连咳了好几下，李瑞衡把水杯递过去，担忧问：“你没事吧？”
叶卓整个人倒在地上，没底气道：“万一我出差错了怎么办？这个歌真不好唱。”
“没事，我们又不是专业的。”
“但人家肯定会看我笑话的！”她突然觉得自己连累了李瑞衡。
“怎么会呢，大家都知道我们准备时间很短，谁会笑话？”
李瑞衡鲜少看见她还有这么不自信的一面。
叶卓站起来去舞蹈生们的练功架上做了几个拉伸，她的沮丧还真是一阵一阵的，此刻又恢复开心的面孔，回头对李瑞衡说：“只能靠你了，带带我。”
对方的话给她不少信心：“你会打架子鼓已经胜过很多人了，不要这么不自信，都不像你了。”
他道出实话。
“哈哈！这话有意思。”叶卓很想听她对自己的评价，“那你觉得什么样才像我。”
李瑞衡认真思考，嘴边浮起笑意，藏在镜片下的长睫如同雨蝶，微微扇动，“叶卓什么都不怕，只要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好。”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叶卓身上最明显的优点就是，她有一种骄傲永远不会让人反感的骄傲，所有人都会为她的成功开心，因为她值得。
“哟，对我评价这么高呀！”叶卓心里乐开了花，笑漪迷人，五官都盈满了开心。
李瑞衡实话实说：“你本来就厉害。”
小李的嘴什么时候那么甜了，叶卓表示很满意。
“好好好，那我们再唱两遍就去买饭，班上那几个饿死鬼今天要吃好的嘞。”
不一会，舞蹈室的各个角落都被悠扬的音乐临幸，好似有无数只无形的蝴蝶到处飞舞，携带一芳美妙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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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人在食堂吃饭刚好坐一桌。
这学期都快结束，还是会有不少路过的同学觉得他们张扬，留下各种打量的眼神。
叶卓已经习惯，她现在很有女团爱豆的自觉心，连饭都不吃饱。
晚饭她就买了一根玉米，打了碗免费的汤，坐在一旁看着他们吃大鱼大肉。
“不是吧，叶子你想瘦成一道闪电？”
明随庄第一个不同意她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
“人是铁饭是钢，三思啊卓姐！”连亭装作很着急的样子，但说完这句低头扒饭，吃得比谁都香，没一点关心的模样。
大家都知道，连亭喜欢附和着明随庄说话。
叶卓啃着不算好吃的黄玉米，心里默念一百遍她不饿她不饿，“就让我瘦成一道闪电吧，阿门。”
她把脸颊两边头发撩到耳后，把碗拿起来昂头喝汤，再咂咂嘴，最后矜持地用纸擦嘴。
“我饱了，你们慢用。”
“啊这。”齐峰觉得嘴里的肉都不香了，“不是……这是干嘛呀？”
他推一推李瑞衡，低声问：“你们下午怎么了，卓姐这样子中邪了啊。”
李瑞衡慢慢嚼着饭菜，“她大概受舞蹈生们的熏陶吧。”尽管他们下午一个舞蹈生都没遇到。
“卓姐，你不会以为进了舞蹈室就是舞蹈生了吧？”
叶卓掀开眼皮，“说什么呢你们，我想减肥还不行？”
明随庄装作东西丢了的样子，在她身上找来找去，“肥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叶卓被她碰得痒了，让她别演。
“你们知道的，我元旦有这么重要的节目，型体很重要。”她为这两天不能沾大荤大腥而感到惋惜。
“多少还是吃点吧。”周郁戈劝她，“卓卓，你还是把零食戒了吧，饭先别戒。”
叶卓一噎，好家伙，她没想过没有零食的日子会有多难过。
但是舒梅说给她买裙子了，要是胖胖的身体穿短裙肯定不好看吧，叶卓心中思忖一番，还是打算下定决定少吃点。
虽然四五天的时间也瘦不了多少，起码给她一个心理安慰。
“从今天开始，你们督促我，减！肥！”
所有人大吃一惊，表情都逐渐堪忧，不觉得叶卓能坚持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