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宇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难缠的女人,他赶她走是想顾念她的名声,既然她不在意,那他白操什么心?
这么一想他就宽心很多,冷哼一声,熄灯上了床。
没一会儿,烟却下了地,正当邢宇全神戒备以为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的时候,她却赤着脚将拦在一旁的屏风摆正,隔绝了床与榻的视线。
“呵呵,虽然我很放心你但是我却不放心我自己,公子生得这般俊俏若是被我梦游时不小心玷污了,那可真是罪过了。”
烟有模有样地说着,同样引起了邢宇一声冷哼,不过这次却明显没那么生气了,烟暗自嘀咕,果然不管是谁都喜欢被人拍马屁的。
躺了一会儿,烟本来就是一个浅眠的人,加上一扇屏风之隔对面床上又总是翻来覆去的,烟忍不住道:“第一天跟姑娘同房吗?有什么好烦躁的?”
对面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有声音传来:“你跟很多男人同过房?”
出任务的时候谁管男和女?烟很想这么说,但考虑到这里人的承受能力,只好道:“没。”
那边又不说话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蒙蒙亮,烟听到异动就睁开眼来。却见隔着一道屏风邢宇轻手轻脚地在穿衣服,因为背对着她,屏风又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只透出微弱的身形出来,烟猜想他应该是没发现她也醒了的,忙闭眼装睡。
果然,邢宇临出门前往软榻上瞟了一眼,见那女人脸上尤带着睡痕,便无声地开门出去了。
几乎是他出门的一瞬间,烟复又睁开了眼,而且极快速地收拾了自己。昨夜她将自己的衣物裹在被子里一起带了过来,这会儿正好穿上。
出门时恰好见到邢宇跟江伯说了什么就往西侧院子而去,烟便偷偷尾随。
别院不大,西侧却有一片竹林,还很是茂密,烟小心翼翼地跟着,尽量不让自己暴露踪迹。不过没走一会儿,就见邢宇站住了,背对着她道:“阁下如此不请自来,私闯民宅,可有问过我这个主人的意思?”
烟轻笑,这都什么台词?
却是从一根竹子上跳下,吐出嘴里的竹叶,拍了拍手道:“既然都叫私闯了,干嘛要问你这个主人的意思,岂不是自相矛盾?再说,不是公子带我进来的嘛,怎么又说人家不请自来?”
邢宇听到她的声音时便带了一丝惊诧,转身时却恢复了面上的冷凝,而且额间青筋又隐隐跳起了,他闭了闭眼:“怎么哪都有你?既然昨晚本公子说了不会送你走,自然不会食言。”
烟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啊,我这不闲着没事好奇公子做什么来了嘛。”
“还能做什么,大早上的自然是练剑。”邢宇没好气地道。
烟却是眼前一亮:“练剑啊,我还没试过你们这里人的身手呢,等等我。”
说着转身就走,看得邢宇十分莫名。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烟就回来了,此时邢宇已经热完身,见她穿回了之前江伯给她找的一身短打,略微挑了挑眉。
此时烟将满头青丝皆梳在了头顶,对着他一昂脖子,倒是有一种干净利落的意味。
“怎么样,我这身还行吧?”烟说完,目光就在周围逡巡着,似自言自语地道,“你擅长用剑我却擅长用匕首,刀剑无眼,眼下也没什么能代替的,剑借我用一下。”
邢宇握剑的手紧了紧,微微有些犹豫,问道:“你要做什么?”
烟看向一处青竹,见他不愿意将随身兵器借给她,便道:“替我削两节竹子,一长一短。”
邢宇有些悟过来了,似有些不解:“你要跟我比试?”
烟仍旧斗志昂扬,她点头道:“是啊,难道我这个无名小卒不配跟你堂堂武林盟主的大公子比试吗?”
邢宇神色一凛,便朝她之前看的那根青竹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身为武林盟主之子,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烟一直都很好奇他的家庭,也听厨娘说过他与家人不和睦,不过今天却是第一次听他口中如此直白地说出来。看来,心理有问题的人大部分都是受了家庭的影响。
却也压下疑惑,因为邢宇那边已经削了两截竹子过来了,如她所说,一长一短,长的与他腰间长剑长度相似,短的也跟现在常用的匕首长度差不多。
邢宇朝她潇洒地一抛,面上并没有多少轻视,烟轻巧接过,却是深吸了一口气。
这身体她才接过来三天,也不知与她契不契合。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就交起手来。
烟轻巧,擅长近身战斗,一近身,邢宇的“长剑”就很难发挥作用,不过显然邢宇的实战经验也不少,一直很好地将两人的距离控制在“长剑”可及的范围内,烟偶尔才能占到一丝便宜。
几十招下来,烟已经大口喘气了,她从未低估过邢宇的实力,但显然她高估了自己,特别是自己这幅几乎没经过锻炼的身体。于是她一个闪身的瞬间,伸手抓住邢宇的“长剑”一折,青竹应声而断,而她也趁机退身到几米之外。
“公子武功深不可测,我甘拜下风。”她嘻嘻笑着,丝毫没有认输的尴尬,反而将手中的竹子一抛,道,“不过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三个月之后,我们再战。”
三个月,足够她将这幅身子养到从前七八分的状态了。
邢宇微微皱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浮出深思。
这个女人,若真如他调查中所述,不应该会有如此刁毒的身法。资料里的陈琪,是典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闲暇了也有夫子教导琴棋书画,不应有时间学习这些。
而且,看身手,也不像目前武林里主流的任何门派招式,她的反应,更像是身经百战后得来的,虽然力道不足,但招式都很讨巧,而且目的性很强,招招攻人要害,这样的感觉,与他遇到的那些刺杀他的人很像。
可她若不是陈琪,那她听说自己背后有胎记后,怎么又承认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