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花可不兴碰,若是伤到手了有你哭的。”康熙点着福安的小鼻子说道。
“花花,给阿玛。”福安知道阿玛喜欢花,想要把这个花摘下送给阿玛。
康熙听到了福安话里的意思,眉目一柔:“福安的心意阿玛领了,不过这花在枝丫上才能开得更艳,也能让更多人能赏到,便不必摘下来了。”
御花园里头还是有不少花的,康熙一路走一路介绍给福安。
时不时兴起还会吟诗两首,不过福安也没听懂就是了。
但这诗是从康熙嘴里说出来的,爱阿玛的福安自然是格外地捧场,又是拍手又是晃脑袋的,一副很欢快的模样来。
只是福安跟着诗的节奏摇头晃脑的样子反倒让康熙以为他喜欢诗,每碰到一种花便念一首诗给福安听,有时候还会现诌一首诗,可谓是雅兴十足。
“等福安说话利索了阿玛就教你读书念诗好不好?”康熙问道。
如今福安已经会说简单地词汇了,想来距离福安能与人正常沟通也不远了,康熙便想着三百千已经可以备上了。
等三百千学好也就可以开始学念诗。
“好!”福安高高举着手,毫不犹豫地道。
福安可不知道今日这一声好让他早早的开启了读书生涯,本来能够美美地睡到自然醒,结果却只能早早跟着阿玛起床。
甚至白白嫩嫩的小胖手被迫抓起了笔,在宣纸上落下一笔又一笔,每一笔都十分认真,但写出来的字又十分的让人捉摸不透。
见福安喜爱读书,康熙也觉得高兴,念给福安的诗也多起来了。
“阿玛,花花?”左顾右盼的福安很快被一个比起来的花苞吸引,见这个花苞与其他的花不一样,只觉得满腹疑惑。
其他的花花都是舒展的,露出其中的花蕊,怎么这朵特立独行是合起来的呢。
“这是昙花,古语有云,昙花一现,说的就是这个。”康熙介绍道。
福安搂着康熙,好奇地盯着昙花的花苞看:“咿呀啊呀?”
什么昙花一现,福安什么都不懂。
好在康熙也知道这话福安听不懂,便用浅显的语言向福安解释道:“昙花一现是指这花只会开很短的时间,开完之后就凋谢了,加上花常开在晚上,倒是让人难得一见。”
别的福安没听懂,就听懂了后一句难得一见,对这花的好奇又多了三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盯着看久了,福安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两只眼睛变得迷离,细嫩的脖子仿佛撑不住脑袋一般一点一点地。
康熙的侧脸被撞了两下这才发现福安状态似乎不大对,只是他这微眯着眼的模样与他平日里困顿的模样是一模一样。
于是康熙也没有在意,只笑着想:果然是个孩子,方才还精神着呢,转头就困了。
既然福安困了,康熙自然也就没了继续赏花的兴致,带着身后乌泱泱一群人离开了御花园。
独留御花园中的花在晚春的微风中肆意摇曳。
其中一朵正随风摇摆,命运的枝丫却突然被一只小手捏住。
小手的主人躲在花丛中,怯生生地看着康熙的方向,眼里有畏惧也有孺慕,她很想靠近,但她也不敢。
只能紧张地揪着花瓣,以此来抒发心中的情绪。
康熙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御花园,也不知道小女孩在御花园中待了多久。
地上的花瓣散落了一地,显得颇为的凄惨。
这时外头才出现了隐隐的呼喊声,小女孩耳朵微动,昭示着她其实已经听到了呼喊声,可她从头至尾一点回应的意思都没有。
她知道这些人是来找她的,可她不想见到她们。
御花园并不大,很快一位盘着头嬷嬷模样的人就找到了小女孩,脸色难看地抓着小女孩的手臂:“五公主怎么躲这来了,倒是让奴婢一阵好找。”①
五公主听了这话身子微微颤抖,刚想说什么就被嬷嬷强硬着抱起来回到了庆祥所。
庆祥所是公主们的住所。
可是只有五公主一个人住在这里。
别的公主都跟着自己的额娘生活,可五公主生母乃是布贵人。
布贵人唯有这一个女儿,对女儿自然是珍之爱之,只是嫔位才能亲自抚养孩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五公主被送到庆祥所,五日才能见上一回。
五公主知道额娘很好,真的很好,很爱很爱她,她也很爱额娘,可额娘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何况是保护她呢。
宫里人最会捧高踩低了,她是那个低。
庆祥所的一切都被教养嬷嬷管得死死的,汗阿玛送她的金银珠宝,她都从未用过,因为教养嬷嬷说,身为公主,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很俗气。
五公主不喜欢教养嬷嬷,她额娘也不喜欢,可是她们哪里有选择的权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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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静静地躺在康熙怀里,在康熙的轻哄下闭上了双眼,一路的摇晃不但没吵醒福安,反而让福安睡得更香了,小脸红扑扑的,像极了熟透的苹果。
康熙干脆将福安带回了寝宫,给他褪去衣物,只穿着睡袋躺在龙床上。
睡着的福安软乎乎的,还有些稀疏的头发轻轻披在额头上,显得有些乱糟糟的,却更加凸显福安的可爱。
康熙都恨不得在福安胖嘟嘟的小脸上捏一捏。
盯着福安看了好一会,终于还是舍不得打扰福安休息,给福安肚子往下的地方再盖上一张薄薄的锦被以后康熙转身去了御书房。
一直到康熙将折子处理得差不多了,眼看着晚膳的时辰到了,康熙还是没有收到福安醒来的消息,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赶紧喊道:“梁九功!”
梁九功听出康熙的心情似乎不大好,一边心里寻思着可是有什么事让万岁爷动怒,一边迅速地来到康熙面前:“奴才在。”
“福安还没醒吗?”康熙沉声问道。
福安年纪小,睡眠时间确实长,只是白日里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久的情况,难免叫人觉得不安。
梁九功确实没有见到有人禀报六阿哥已经醒来的消息,便小心翼翼地回复道:“许是六阿哥上午玩得开心,加上年纪小,累着了,这会还在睡。”
赏花的时候都是他抱着福安的,哪里会累着,莫不是福安出了什么意外?
康熙猛地起身,朝着寝殿的方向快步走去。
梁九功也赶紧跟在了康熙的身后,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六阿哥只是睡得久了些而已,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不然那他可就要担上失察的过失。
而且他也不希望这位老天爷送来的小仙童出什么事情,不为其特殊身份,只为了六阿哥常对他露出的甜到心里的笑容。
寝殿里福安正在酣睡着,在云朵似的梦里畅游,他好像看到了云朵里突然冒出来一朵又一朵的花花。
这些花花都是他今天看过的,开心的福安扑到花花里不停地翻滚,甚至让他的身上都染上了花花绿绿的颜色以及淡淡的花香。
福安刚想得意地叫出花花的名字,可是他大脑一时之间一片空白,他完全想不起来花花的名字,这让福安有些微微的失落。
小嘴巴微微嘟着,眼里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不少,让人看了就想赶紧揽到怀里哄一哄。
很快福安就忘记了这一点伤心,因为一条巨大的藤蔓化作了秋千,载着他在花海中不停地摇荡。
福安感觉自己快乐得要飞起了。
却不知道此时的乾清宫已经被一片阴云笼罩,所有人跪趴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你们不是说六阿哥无事吗?为何睡了一日一夜仍不醒来,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无事吗?”康熙猛地将花瓶砸到了地上,大声怒吼道。
他已经完全不顾忌太大声会吓着福安了,或者他觉得能把福安吓醒总好过如今福安这睡不醒的状态。
明明昨日赏花的时候还好好的,今日福安却安静得吓人。
康熙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惶恐,他害怕福安就像他突如其来一样悄然离去。
那是他藏到了心里的孩子啊,康熙面色铁青,双眼通红,说话的时候嘴唇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你们说话呀!”
三位太医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最得康熙信任的仲太医上前回道:“回皇上,六阿哥的脉象确实平稳强劲,呼吸平缓,可见并无大碍,不妨再等上一日,若是一日后六阿哥仍昏睡不醒,微臣再施针唤醒六阿哥。”
康熙知道仲太医说的施针是什么法子,以金针从指尖刺入,直至没入,一指不成便再来一指,直到活生生把人疼醒,这个法子用在刑房里也算得上是酷刑。
这样疼痛的法子,康熙又怎么舍得让福安去受。
深深吸了口气,康熙还是听了仲太医的话,若是明日福安还不醒,只能委屈福安了。
康熙沉声将所有人赶出寝殿,自己一个人独坐在福安的身边,在福安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试图以此唤醒福安。
一整日,康熙都陪在了福安的身边,就连处理政务也是在寝殿进行。